在丙字礦的勞作,成了張小書每日雷打不動的任務。
重複的挖掘、敲擊、搬運,枯燥而疲憊。血髓石礦脈似乎儲量尚可,每日都能有穩定的產出。張師兄守在洞口,清點著弟子們上交的礦石,記錄在冊,一切看起來井然有序,仿佛隻是一項普通的宗門生產活動。
但張小書心中的疑慮卻與日俱增。
那條被趙虎等人頻繁進出的偏僻岔道,入口處後來被張師兄有意無意地用一堆開采出來的廢石料半掩了起來,顯得更加不起眼。若非張小書早已留意,幾乎會忽略它的存在。
而且,他敏銳地發現,每次趙虎他們從那條岔道出來之後,身上除了多出那個灰色布袋外,還會帶著一股極其微弱的、與血髓石的土腥靈氣截然不同的氣息。那氣息陰冷、晦澀,吸入口鼻間,甚至讓人產生一絲莫名的煩躁和心悸。
這絕非凡物!那岔道深處,定然藏著彆的東西!
此外,他還注意到一個細節:每隔三五日,便會有一名穿著並非玄艮峰服飾、袖口繡著淡淡金絲紋路的弟子前來“巡查”。此人身形高瘦,麵色冷峻,修為明顯高於張師兄。每次他來,張師兄都會顯得格外恭敬,甚至有些諂媚,並會親自陪同其進入那條被掩蓋的岔道,停留的時間比趙虎等人更長。
張小書曾冒險在他們進入時,將全部精神集中於聽覺。隔著厚厚的岩層和距離,他自然聽不清具體談話內容,但卻隱約捕捉到幾個模糊的詞語碎片:
“…進度…尚可…”
“…龍脈…節點…”
“…佛光…長老…”
龍脈?節點?佛光?長老?
這些詞語如同驚雷,在他心中炸響!
龍脈,乃一地乃至一國氣運之根基,關乎國運民生,是道教宗門極為重視和守護的存在!為何會在這偏僻礦洞中被提及?還有節點?難道他們在竊取龍脈之氣?
佛光?玄天宗乃是正統道教宗門,為何會出現與佛門相關的詞彙?而且還是“遮掩”?
長老?玄天宗長老團中的某位長老?這陰謀竟然牽扯到了宗門高層?!
信息碎片拚湊起來,指向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有宗門高層人物,可能與外部勢力(甚至可能與佛門有關)勾結,正在利用這處礦洞做掩護,暗中竊取軒轅國的龍脈氣運!
而自己家人的慘死,極可能是因為自己無意中接近了這個秘密,而被滅口!
巨大的恐懼和憤怒再次席卷了張小書。他死死攥緊手中的礦鎬,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真相竟然如此可怕!對手的能量遠超他的想象!不僅僅是張師兄,其背後很可能站著一位長老級彆的大人物!
他感覺自己仿佛一隻無意間爬上了巨輪繩索的螞蟻,窺見了船艙內巨獸的一鱗半爪,卻隨時可能被輕易撚碎。
必須更加小心!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他強行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臉上依舊是那副麻木順從的表情,隻是乾活的動作,似乎更加賣力了,仿佛真的被那幾塊下品靈石的獎勵所激勵。
他需要偽裝,需要讓自己看起來毫無威脅,甚至是對“宗門任務”充滿熱情的一員。隻有這樣,才能降低對方的警惕,才能更好地隱藏自己,才能…活下去,等待機會。
暗流在礦洞深處湧動,也在張小書的心底洶湧。他知道了更多,卻也陷入了更深的危險之中。他看到了陰謀的輪廓,卻遠未掌握其全貌,更彆提找到證據以及…複仇的機會。
他現在能做的,隻有隱忍,觀察,以及…拚命修煉。
每多一分實力,便多一分自保和揭開真相的可能。
夜晚的修煉,變得更加瘋狂和執著。那縷微弱的精氣,在仇恨和執念的催動下,仿佛也帶上了一絲冰冷的銳意,艱難卻頑固地在他經脈中一點點壯大。
煉精初期到中期的壁壘,似乎鬆動了一絲。
希望渺茫如星火,但他彆無選擇,隻能死死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