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丙字礦的勞作持續了半月有餘。
張小書日複一日地扮演著沉默而順從的礦工,暗中卻將所有的異常細節——那名袖口繡金絲紋路的冷峻弟子出現的頻率、張師兄與之接觸時的神態、趙虎等人每次從岔道出來後灰色布袋的鼓脹程度、以及自己感受到的那絲陰冷氣息的強弱變化…都默默記下,並尋找機會以極其隱晦的方式補充到那幾張血符之上。
他發現,那名冷峻弟子前來巡查的間隔似乎正在縮短,從最初的五七日一次,變成了現在的三四日一次。而且每次離開時,其臉色似乎越發凝重,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而張師兄麵對他時,也越發恭敬乃至惶恐。
“看來…他們的‘進度’似乎並不順利?或者…遇到了什麼麻煩?”張小書在心中暗自揣測。
這一日,開采過程中,一處岩壁因連日敲擊而突然發生了小範圍的塌方。雖未造成人員傷亡,但也引得洞內一陣慌亂,碎石塵土彌漫。
張師兄聞聲進來查看,罵罵咧咧地指揮眾人清理。
混亂之中,張小書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塌方處吸引,悄無聲息地退到人群後方,目光飛快地掃過那條被廢石半掩的岔道入口。
就在塵土飛揚的遮蔽下,他隱約看到,那岔道入口內側的岩壁上,似乎刻著一個極其淡的、幾乎與岩石紋路融為一體的標記!
那標記形狀古怪,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蓮花,卻又帶著一種銳利的鋒芒感!
蓮花…這標記,他絕對在哪裡見過!
記憶如同被閃電劈開,一幕深藏的景象猛地浮現出來!
那是滅門慘案發生的前幾天,他因家中捎來口信(現在想來,那口信恐怕也是陰謀的一部分),曾去外門執事堂領取一份允許家屬探望的通行玉牌。在執事堂外,他恰好看到張師兄正與一人交談,態度頗為恭敬。那人並未穿著玄天宗服飾,而是穿著一身素白長袍,轉身離去時,其袖口處,似乎就繡著一個類似的、淡金色的蓮花標記!
當時他並未在意,隻當是某位與張師兄相熟的外來訪客。
如今,兩個標記在他腦海中重疊!
滅門案發生前,袖口有蓮花標記的外人曾與張師兄接觸!
陰謀礦洞的深處,出現了同樣的蓮花標記!
這絕不可能隻是巧合!
張師兄!果然與他家人的死脫不了乾係!他極可能就是執行滅口命令的那個人!而那個蓮花標記所代表的勢力,很可能就是幕後真凶之一!
滔天的恨意如同火山般在張小書胸中噴湧,幾乎要衝垮他的理智!他恨不得立刻撲上去,用手中的礦鎬砸碎張師兄的腦袋!
但他殘存的理智如同冰冷的枷鎖,死死地鎖住了他幾乎要失控的身體。
證據!他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僅憑一個模糊的標記和推測,根本無法撼動張師兄,更彆提其背後的長老。
而且,一旦暴露,自己立刻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他死死咬住牙關,牙齦甚至因為過度用力而滲出血絲,腥甜味充斥口腔。他低下頭,借助清理碎石的動作,掩飾著眼中那幾乎要溢出來的、瘋狂而痛苦的殺意。
不能急…不能急…
仇人的影子已經越來越清晰,甚至其中一個就在眼前。
但他需要力量!需要足以一擊必殺,並且能夠應對其後狂風暴雨的力量!
他現在太弱小了!煉精初期的修為,在已經煉氣期的張師兄麵前,如同嬰兒般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