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他的腦海!
太子為何如此在意那些書?
陛下為何要否認取書?
甚至不惜讓自己來背這個黑鍋?
除非…除非那些書裡真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寶貝!
藏著足以讓陛下和太子都極為重視,甚至爭奪的東西!
再聯想到陛下近來推出的國債、遷都等前所未有,卻又精妙無比的大政方略……
劉伯溫的瞳孔驟然收縮!
一個極其大膽,卻又無比契合的猜想浮現出來!
難道說…那個獻上這些奇策的,根本不是什麼隱世高人,就是那個被關在詔獄裡的——
葉凡?!
是了!
隻有這個解釋!
陛下秘密取走他的書,聽取他的策論。
卻嚴密封鎖消息。
甚至不惜讓自己來背鍋遮掩!
一想到葉凡當初在禦史台,偶爾或不經意間展現出的那些才能和機敏……
劉伯溫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
若真是如此…那這位看似落魄的禦史,其才學見識,恐怕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可怕!
而陛下對其的重視和掌控,也到了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值房內,香爐青煙嫋嫋。
劉伯溫獨自站在原地,臉上陰晴不定。
心中,已是翻江倒海!!!
……
是時!
葉凡踏入朱標為他安排的宅邸。
院落不大,陳設也算不上奢華,但勝在清靜雅致,粉牆黛瓦,草木扶疏。
比起之前那逼仄的居所和陰冷的詔獄,已是天壤之彆。
他滿意地點點頭,正欲四處看看,卻聽得門外傳來一陣略顯鬼祟的敲門聲。
開門一看,隻見一人頭戴寬簷鬥笠,身著一件半舊不新的靛藍棉袍,打扮得像個尋常富家書生,正探頭探腦地張望。
待那人抬起頭,摘下鬥笠,露出麵容。
葉凡先是一愣,隨即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殿下?”
葉凡上下打量著朱標這身過於用力的“喬裝”,嘴角噙著揶揄的笑意。
“您這是…唱的哪一出?”
“微服私訪也不是這麼個訪法吧?”
朱標卻是一臉認真,甚至帶著幾分做了正確事等待誇獎的鄭重,壓低聲音道:“老師前日不是教誨學生,明麵上要儘量減少往來,避免引人注目,以免給老師招來禍患麼?”
“學生思來想去,覺得此舉最為穩妥。”
葉凡看著他那一本正經的模樣,真是哭笑不得。
心裡暗道:你這副打扮,走在街上恐怕更引人注目。
但見他如此將自己那日的話放在心上,甚至有些矯枉過正,也不好打擊他。
隻得連連點頭,憋著笑道:“是極是極!”
“殿下思慮周全,做得…甚好!甚好!”
得到老師的肯定,朱標臉上頓時露出欣喜的笑容,這才邁步進門,關切地問道:“老師看這住處可還滿意?”
“若缺什麼,儘管吩咐,學生即刻讓人去辦。”
“滿意,很是滿意。”葉凡由衷道。
“有勞殿下費心了。”
兩人步入簡陋的書房坐下。
朱標的笑容漸漸收斂,眉宇間染上一絲愁緒和困惑。
他歎了口氣道:“老師,學生已依言從宮內調了三百宦官入東宮。”
“隻是…這人雖有了,該如何用,從何處著手,學生卻毫無頭緒,猶如老虎吃天,無處下口。”
“還望老師指點。”
葉凡並不直接回答,而是慢悠悠地給自己倒了杯水,反問道:“殿下覺得,這普天之下,何處消息最為靈通?”
“三教九流,無所不包?”
朱標蹙眉思索片刻,遲疑道:“是…市井之間?茶樓酒肆?”
“沾點邊,但未及根本。”
葉凡搖搖頭,伸出兩根手指。
“其一,乃是烏煙瘴氣,魚龍混雜之地,譬如賭坊、藝館、碼頭幫會。”
“那裡雖有無數虛言妄語,小道消息,但往往無風不起浪,許多見不得光的勾當,最先都是從這些地方的縫隙裡漏出來的。”
朱標眼中閃過一絲明悟,緩緩點頭。
葉凡繼續問道:“那殿下再想,若要讓你這三百人暗中行事,打探消息,擴充規模,何處最能隱藏他們的身份,又能接觸到最多的隱秘?”
朱標順著這個思路,試探著回答:“老師方才所說…煙花柳巷之地?”
“畢竟那裡各色人等混雜,不易暴露?”
“笨!”
葉凡笑罵了一句,隨即又正色道。
“雖不算錯,但絕非上佳之選。”
“最好的地方,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正是皇宮大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