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大明啊!”
朱元璋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激蕩的心情,但聲音依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緩緩轉回身,臉上已恢複了帝王的威儀,但眼中的光芒卻灼熱無比。
他小心翼翼地將那包鹽重新包好,如同對待稀世珍寶,沉聲對毛驤吩咐道:
“二虎,你立刻將這鹽,拿到禦膳房去!”
“告訴禦廚,今日晌午,咱與皇後用膳,所有的菜,都用這個鹽來炒!”
“咱要親口嘗嘗,用它做出來的菜,是何等滋味!!”
“是!陛下!”
毛驤領命,上前接過鹽包。
朱元璋頓了頓,目光變得深邃起來,補充道:“還有,東宮那邊,給咱盯緊了!”
“太子病著,葉凡這小子弄出這等奇物,絕不會無聲無息。”
“聽聽他們之間,到底會說些什麼!”
“一字一句,都給咱記清楚了!”
“臣,明白!”
毛驤躬身應道,轉身快步離去。
禦書房內重歸寂靜,朱元璋獨自站立,目光再次落在那本《格物》上,又移向窗外。
他仿佛已經看到,那雪白的鹽粒,如同真正的雪花般,飄灑向大明的每一個角落,滋養著萬千黎民。
激動、欣慰……
一種掌控未來的強大信心,在他胸中激蕩!
這個葉凡,又一次,給了他一個天大的驚喜!!
……
東宮內外。
一片壓抑的寂靜。
連往來宮人的腳步都放得極輕,仿佛怕驚擾了病榻上那位尊貴的儲君。
葉凡跟在太醫院的一位相熟太醫身後,穿過層層守衛,才得以踏入這被緊張氛圍籠罩的殿宇。
“葉賢弟,你來了就好,來了就好啊!”
領路的王太醫壓低聲音,額上滿是細汗,抓住葉凡的胳膊如同抓住救命稻草。
“殿下這病症來得凶猛詭異,脈象浮滑紊亂,時而又沉細欲絕。”
“我等…我等實在是束手無策,隻能先用參湯吊著一口元氣。”
“陛下震怒,若是殿下有個閃失……唉!”
他臉上寫滿了惶恐與焦慮,不似作偽。
葉凡心中了然,麵上卻露出凝重之色,寬慰道:“王兄切勿過於憂心,殿下洪福齊天,定能逢凶化吉。”
“小弟也隻是略通岐黃,此番前來,必當竭儘全力,但…也不敢說有十足把握。”
他這話說得滴水不漏,既給了對方希望,又留足了餘地。
王太醫連連點頭:“賢弟肯來,已是天大的幸事!”
“快,快隨我進去看看殿下。”
寢殿內,藥味濃鬱。
朱標躺在錦被之中,雙目緊閉。
臉色是一種不自然的蠟黃。
嘴唇乾裂,呼吸時而急促,時而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
葉凡走近榻前,仔細端詳,心中暗讚:
裝得還真像那麼回事!
這氣色,這呼吸,若非早知內情,連他都要被騙過去了。
他裝模作樣地坐下,伸出三指搭在朱標的手腕上,指尖傳來的脈搏確實有些紊亂,但底子卻並非真正的沉屙痼疾那般虛弱。
他眉頭越皺越緊,時而沉吟,時而搖頭,一副遇到了極大難題的模樣。
良久,他收回手,對侍立在一旁,滿臉焦灼的王太醫及幾個宮人道:
“殿下此症,乃邪毒內陷,元氣大傷,尋常藥石恐難奏效。”
“我需要為殿下施以金針渡穴之術,嘗試引導體內鬱結之氣。”
“此法需絕對安靜,不能受到絲毫驚擾。”
他頓了頓,看向王太醫:“王兄,還請勞煩你去親自盯著,備一些溫和滋補,固本培元的湯藥,待我施針完畢後,即刻給殿下服下。”
王太醫此刻已是六神無主,見葉凡說得鄭重,又有具體方案,哪有不依之理,連忙應道:“好好好!我這就去!”
“這裡就全拜托賢弟了!”
說罷,便帶著一眾宮人匆匆退了出去,並細心地將殿門掩好。
寢殿內終於隻剩下葉凡和“昏迷”的朱標。
葉凡走到門邊,側耳傾聽。
確認腳步聲遠去,這才轉身回到榻前,臉上那副凝重表情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哭笑不得的神情。
他輕輕推了推朱標:“殿下,醒醒吧,人都走了。”
“你這戲……做得未免也太足了些。”
榻上的朱標眼皮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
他的眼神起初有些渙散,隨即迅速恢複了清明,但臉上那病態的蠟黃卻一時未能褪去。
他掙紮著想坐起來,卻顯得頗為費力,苦笑著搖了搖頭。
“老師…非是學生做得足,實在是…怕瞞不過太醫們的眼睛,那藥…下得猛了些。”
葉凡聞言,嘴角抽搐了一下,有些汗顏。
“殿下,你這…也太拚了。”
“是藥三分毒,何況是這種虎狼之藥?”
朱標靠在軟枕上,喘了口氣,聲音依舊有些虛弱:“無妨,學生已經服下了解藥,隻是藥性尚未完全散去,需緩上幾日。”
“老師放心,性命無憂。”
他緩了緩,看向葉凡,眼中帶著疑惑:“老師平日一再叮囑,要減少往來,以免引人注目。”
“今日為何突然冒險前來東宮?”
“可是有極其緊要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