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學生代天下百姓,謝過老師!!!”
他小心翼翼地將鹽和紙張貼身收好,如同守護著稀世珍寶。
收好東西後,朱標又想起眼前的困境,歎了口氣,問道:“老師,學生這般病著,究竟還要裝到何時?”
“整日躺在這榻上,實在是……煎熬。”
葉凡笑了笑,眼神中帶著一絲深意:“殿下莫急。”
“怎麼著,也得等你的那些弟弟們,得知消息後,有所‘表示’吧?”
“否則,你這番辛苦,豈不是白費了?”
“不親眼看看,如何能知冷暖,辨忠奸?”
朱標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和複雜的神色。
他自然明白葉凡指的是什麼。
試探兄弟之情,這本非他所願,但現實卻逼得他不得不如此。
他苦笑道:“也隻能如此了。”
“隻是不知,這般裝下去,還能瞞過父皇和太醫們多久。”
“殿下放心,既然開了頭,戲總要唱完。”
葉凡寬慰道,“殿下隻需‘安心靜養’,其他的,靜觀其變即可。”
“切記,無論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要沉住氣。”
朱標點了點頭,重新躺了回去,閉上雙眼,臉上恢複了那副病弱的模樣。
但緊握的拳頭,卻顯示著他內心遠非表麵這般平靜。
葉凡看了看他,不再多言,悄然退到一旁,等待著王太醫送藥前來。
……
時近正午。
坤寧宮偏殿內暖意融融,膳食已布好。
馬皇後見朱元璋大步流星地走進來,臉上竟帶著一種罕見的,幾乎有些少年氣的興奮神色。
不由得放下手中的針線,奇道:“重八,你這是遇著什麼喜事了?”
“瞧你這眉飛色舞的。”
朱元璋嘿嘿一笑,也不直接回答,拉著馬皇後走到膳桌旁坐下,指著滿桌的菜肴,語氣帶著幾分賣關子的得意。
“妹子,快,快嘗嘗!”
“嘗嘗今天這菜,跟往常有什麼不一樣?”
馬皇後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桌上的菜式。
無非是些尋常的禦膳,清蒸魚、紅燒肉、時蔬小炒,並無什麼特彆。
“這不還是老樣子?禦膳房的手藝,還能變出花來不成?”
她說著,還是依言拿起銀箸,夾了一筷子清炒豆苗送入口中。
細嚼了幾下,馬皇後的動作微微一頓,鳳目中閃過一絲訝異。
她又嘗了嘗旁邊的紅燒肉,眉頭輕輕挑起,看向朱元璋:“咦?這味道…是有些不同。”
“似乎……更鮮亮了些,鹹味也格外純正,沒有一點澀口或苦尾。”
“今天的鹽,用的是新貢上來的?”
朱元璋見妻子果然嘗出來了,更是得意,撫掌大笑:“哈哈哈!咱就說嘛,妹子的舌頭最是靈光!”
他像是獻寶似的,從袖中取出那個小小的油紙包,小心翼翼地打開,露出裡麵雪白晶瑩的鹽粒。
“瞧瞧!不是貢鹽,是這好東西!”
馬皇後湊近細看,隻見那鹽細膩如雪,毫無雜質,在光下閃著微光,不由得驚歎!!
“這鹽……竟如此潔白?”
“我還從未見過成色這般好的鹽!”
“這是從何處得來的?”
朱元璋壓低聲音,臉上洋溢著一種發現寶藏的喜悅,又帶著對獻寶之人的驚歎。
“是葉凡那小子!”
“你猜他怎麼弄出來的?”
“用的就是西市上那些最不值錢,往常隻能喂牲口的鹽礦!”
“他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竟能把這等粗鄙之物,變成這般堪比雪花的細鹽!”
“咱剛才嘗過了,滋味純得很!”
他指著桌上的菜,興致勃勃:“今兒個這桌菜,全是用這鹽做的!”
“你品品,是不是滋味大不相同?”
“以往咱們吃的鹽,總帶點雜味,遮掩了食材本身的鮮甜。”
“用了這鹽,菜的本味都顯出來了!”
馬皇後又夾起一塊魚肉品嘗,細細感受著那純粹鹹味襯托下的魚肉鮮嫩,連連點頭,眼中滿是讚許!
“果然!果然不同!”
“這葉凡……當真是有化腐朽為神奇的本事!”
“前番是鐵船、世界圖,如今連這關乎百姓日常的鹽,他都能弄出這般花樣來!”
“重八,此人之才……”
她頓了頓,由衷歎道,“恐真如你所說,深不可測,於國於民,乃是天大的福氣!”
朱元璋重重地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將那點鹽重新包好,如同對待什麼易碎的珍寶,感慨道:
“是啊,若此法真能推行開來,讓天下百姓都能吃上這般便宜又好的鹽……”
“妹子,你想想,那是何等光景!”
“這小子,又立下一件大功!”
他語氣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和對葉凡的激賞。
連日來因太子“病重”而積壓的陰霾,似乎都被這雪白的鹽粒驅散了不少。
這一頓飯,朱元璋吃得格外香甜,眉眼間難得帶著幾分鬆快。
就在這時,他卻瞥見毛驤的身影靜默地候在殿門外廊下,如同一道灰色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