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門突然“吱呀”一聲,一個人影走了進來。
潘文依道:“是婦前輩嗎?”
對方“嗯”了一聲,道:“沒想到你這麼快便救出了他。”
潘文依道:“他就是段儒言!”
婦羊“啊”了一聲,顯然也非常吃驚!半晌後,方道:“你把火再點燃,我要看看他。”
潘文依把火打著時,發現婦羊又是置身於一個黑暗的角落,自己壓根就看不清她。
潘文依將手中的燭火遞給段儒言。
隻聽得婦羊喃喃道:“果然是他……果然是他!”
段儒言的神色十分不安,卻聽得婦羊道:“段公子,你真的願意恢複記憶嗎?”
段儒言咬著唇,用力地點了點頭。
婦羊歎息道:“當你恢複記憶時,你會發現以前的你與現在的你完全是不一樣的。可能,現在的你會憎厭從前的你,而從前的你,又對如今你這樣的人深深不屑一顧!”
段儒言道:“難不成,二者就不能統一嗎?可能,我可以改變自己!”
婦羊道:“誰也不知道那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能你會與潘老妹反目成仇也未可知!”
“不,不會的,不會的。”段儒言拚命地搖頭。
婦羊沉默了一會,道:“不妨這樣吧,你將你現在想說的話寫在什麼地方,等你恢複記憶時,我們可以讓你看一看,讓你知道你走過一條彆樣的路!”
潘文依四處找可以寫點字的東西。
段儒言直接將潘文依的紅絲巾抓來,平鋪在地上。
隻見他舉起了刀,劃向自己右手的中指,立馬就有殷紅的鮮血從指尖流出。
段儒言揮動右手,飛快地在那塊紅絲巾上寫了幾行字!
潘文依默默地看著他,她懂得段儒言不願再去恢複從前的記憶,是為了自己,才違背了心意!
如今,他又想要說服他自己,避免未來的他與潘文依為敵!
看著那殷紅的血字,潘文依心裡思緒如潮若風,心隨著段儒言手指的揮動而跟著顫動,她幾乎要開口讓段儒言住手!
段儒言終於寫完了,他極鄭重地把它交給了潘文依。
借著燭火之光,潘文依看到上邊寫著這樣的字跡:“儒言,還記得曾深愛的阿依嗎?希望你莫傷害她,甚至仍去愛她!”
落款也是“段儒言”。
潘文依驚呆了,此時,她才真正地明白現在的段儒言,愛她有多深!
可是,在他清醒之後呢?潘文依的心隱隱作痛!
段儒言淡淡地笑道:“你彆太在意,我隻是覺得,可能這樣寫可以讓自己到時候不會誤認為是你在設計害我。”
他的笑容如此自然,但潘文依卻已看出隱於其後的憂傷跟絕望!
潘文依猛地抓住了他的手,道:“不,你還是做現在的你吧,讓已經忘掉的過去成為真正的過去,我還和你在一塊!”
段儒言的眼裡有了一種幸福的光,但他還是溫柔堅決地推開了潘文依的手:“那樣你不會高興的,你會想起我的從前,我知道你不願去想,可是你會心不由己!”
他忽然道:“親我一下好嗎?”
吻著他時,潘文依落淚了。
段儒言輕輕推開了她,凝視一會後,方回過頭去,堅定道:“婦前輩,動手吧!”
潘文依的手緊緊地握著他的手,好像要抓住什麼。
她從來沒有被人如此深愛過,在她以為他是阿雲時,她已深愛他了!
可現在呢?現在潘文依無法忘記段儒言的過去!
潘文依恨自己,鄙視自己,斥責自己!
可結果還是做不到那份瀟灑超脫!
她覺得自己十分卑鄙,特彆是站在段儒言的麵前!
婦羊道:“潘丫頭,你將這些銀針拿過去,照我說的去紮段公子的穴位,銀針的大小、深淺、先後萬萬不能搞錯,你可以做到嗎?”
潘文依艱難地點了點頭。
紮完了所有應紮的穴位,潘文依整個人幾乎虛脫,汗水將她的衣裳浸了個透濕。
每紮出一針,潘文依心裡的負罪感都會加深一分,整個過程完成後,她的眼前竟一黑,幾乎栽倒了!
但她必須醒著,等段儒言清醒過來。
可她又害怕他清醒過來,她無法想象他恢複記憶後,會是怎樣的情形。
終於,段儒言發出了呻,吟一樣的輕喚聲。
潘文依心中一動,叫了聲:“段公子……”
段儒言好看的睫毛顫了顫,漸漸睜開了雙目。
她的眼光先是有些茫然,繼而不安,然後定格於潘文依的身上,立馬受驚般一跳:“怎麼會是你?”
語氣非常驚訝和惶恐!
十分顯然,他已經恢複從前的記憶了,當他見到潘文依時,想到的僅僅是三年前在“風花雪月樓”的見麵。
三年前見一麵,怎麼三年後,他會與潘文依同處於這樣一個昏暗的廟裡呢?
婦羊一直沉默於黑暗中,所以段儒言並沒有注意到她。
緊接著,他又注意到自己身上紮的銀針,這更增添了他的驚懼,他的聲音充滿憤怒跟不安:“你……你對我做了什麼手腳啊?”
潘文依心中頗為緊張,她清楚若處理不好,劍拔弩張之勢就永遠莫想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