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高個子的瘦削而結實,顴骨高聳,兩腮無肉,內陷見骨,招風耳,薄嘴唇無血泛白,稀落的眼眉下一雙三角眼卻是賊光炯炯,閃爍不定。頭戴玉冠,穿一身錦緞,手裡拿著一把折扇。
另一個矮小的人,略有微胖,五短身材,一臉橫肉,細眼內轉動著綠豆似的眼珠,穿著綾羅綢緞。想必也是一個放蕩公子,嘴角掛著口涎,一開口便唾沬橫飛,猥瑣可憎,一雙賊眼,正瞅著蘇蕁兒笑的很是惡心。
另外兩個人也是色迷迷的淫笑。看得蘇蕁兒粉臉起霜柳眉聳動,蘇蕁兒罵道:“滾開,不要當了我們的道,真是晦氣。”隻得恨恨一聲,呸地吐了一口香沬。
張君策護住蘇蕁兒,說道:“幾位看樣子也是有門戶的子弟,為何光天化日如此行徑,還請幾位讓開。”
這幾個人似乎在這一帶橫行習慣了,周圍的人見了這幾個家夥,紛紛躲開,竊竊私語,隻聽那高個子啞啞一聲長笑,聳聳眉頭,壞笑的說道:“你不是本地人吧?你知道我是誰嗎?”
張君策含笑,白眼亂翻,恍如不見,充耳不聞,回道:“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還請讓開。”
那矮胖子嘻嘻地一笑,拍了拍胸脯,說道:“這是我們崇安縣大人的公子,你這酸儒書生,識相的躲開,我們公子看上這個小美人了,最好識相一點。”
張君策搖了搖頭,輕歎一聲,說道:“和我有什麼關係,縣令大人的公子還是王公貴族的少爺,我又不稀罕,還請讓開,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此時的張君策心裡厭惡至極,見這幾個家夥的模樣,就知道整日裡也是為非作歹,仗勢欺人的家夥。
然而這幾個家夥又怎麼會善罷甘休,反而是得寸進尺,這可激怒了張君策,抬手將那矮胖子伸過來的手抓住,微微一用力,一聲淒厲的慘叫,那模樣就跟快要被屠宰的豬一般。
“你們若是再敢得寸進尺,我就讓你的手再也抬不起來。”說著向外一推,那矮胖子被推倒在地,隨後拉著蘇蕁兒便要離開。
那高個子見了叫道:“給我攔住他們。把這個小美人搶過來,我想要的人是跑不掉的。”
另外幾個一擁而上,這幾個家夥又怎麼知道,眼前這位儒雅的書生,可是一位高手,幾個人尚未觸碰到蘇蕁兒,隻見一道身影過後,那幾個人已經飛了出去,重重的摔落地上,陣陣哀嚎。
張君策惡狠狠的看著高個子公子,警告的說道:“就算你是縣令的公子,你也要知道大宋是有國法的。希望你好自為之。”說完帶著蘇蕁兒離去。
原本以為這件事就此過去,二人回到家中也沒有把這件事對姑母姑父說起,張君策回到書房讀書練字,蘇蕁兒一如既往的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想著自己的心事。
次日,蘇蕁兒便和母親到郊外的城隍廟還願,張君策跟隨姑父去拜見縣中的老先生為其指點請教,姑父臨時先行一步,張君策直到傍晚才回,然而回到家中,發現了氣氛不對一股死寂壓抑在心頭,而且姑父也不再家中。
張君策詢問管家,管家回道:“老爺見夫人和小姐還沒有回來,郊外去了城隍廟,已經有一個時辰了,老爺還沒有回來。”
張君策聽了,心裡湧上一陣不安,問了路線,離開蘇府趕往郊外城隍廟。張君策輕功絕佳,飛簷走壁,如履平地,很快就來到了城隍廟前,此時的城隍廟已經人煙稀少,大殿內還是燈火通明,卻傳來陣陣哭泣之聲。
張君策邁步走了進去,然而當看到眼前的一幕,張君策心如火焚,萬蟻噬心,兩具屍體橫臥在城隍廟大殿之上,那兩具屍體一個頭破血流,一個滿身是水、姑父伏在屍體旁老淚縱橫,泣不成聲,張君策腦子一片空白,神情呆滯,急忙邁步上前,顫抖的問道:“姑父,姑父,這到底發什麼了事。為什麼會這樣。”
姑父隻是哭泣,沒有言語,張君策看到蘇蕁兒的屍體,淚水滑落,哽咽著,緊緊握起拳頭,昨日兩個人還有說有笑,沒有想到今天就陰陽兩隔,看著死去的蘇蕁兒,張君策淚水不止,極力的控製著自己的怒火,瞧了一眼一旁低著頭抽泣的丫鬟,瘋了一般,上前抓住丫鬟的雙臂,搖晃著問道:“你們家夫人和小姐到底遇到了什麼?是誰害的?”
丫鬟見張君策的表情,那麼猙獰,嚇得唯唯諾諾,就把事情言說了一番,原來蘇蕁兒與母親來此還願,本來一切都很順利,可沒想到又遇上了昨日的那幾個人,這幾個人可謂是死心不改,言語調戲,動手動腳,奈何沒有人敢上前阻止。蘇蕁兒氣惱雙方爭執,對方失手將蘇蕁兒推到井口,蘇蕁兒身子不穩,落井而亡。蘇母見了瘋了一般,廝打中蘇母被那個矮胖子一棍打倒在地,幾個人罵罵咧咧的離去,似乎殺人越貨對他們成了家常便飯一樣。
張君策聽了,眼神裡殺意騰起,拳頭握的咯咯直響,咬牙切齒,說道:“此仇不報非君子。我本以為息事寧人,奈何你們得寸進尺,害死了我的表妹還有姑母,是可忍孰不可忍,該死!”
此時的張君策已經沒有了那股子書生氣,反而是一股煞氣,扭頭看了看蘇蕁兒的屍體,邁步向城隍廟外而去。
姑父見了叫道:“伯符你要做什麼?回來。”
張君策走到門口,停住腳步,說道:“我要報仇,殺了這些混蛋。”
姑父哽咽著說道:“不,你要知道民不與官鬥,得罪了他們我們是沒有好處的。”
張君策麵無表情,冰冷的說道:“難道姑母和蕁兒就白死了。你不敢和他們爭,那我就去……殺了我的親人,我就滅了他全族。”說著,眼前浮現出那幾個人的模樣。
且說張君策此時根本就聽不進任何人的話,姑父阻止也無濟於事,單表張君策離開城隍廟,滿腦子混亂,心緒複雜,尋思了半晌,躊躇起來,抬頭看著夜空,星鬥月光,路上漆黑,怨恨衝天,憤恨說道:“不殺得你們幾個賊子,如何出得這口恨氣!我為什麼就沒有跟著來呢,蕁兒還說要我同往,唉……。”
張君策是追悔莫及,奈何事已至此,所有的恨都化作複仇,很快回到崇安城裡。進得城中,找了一個路人,詢問一番,知道了縣衙的方向,很快來到縣衙的後花園牆外。
張君策沒有徑直而入,躲在暗處瞧了一番,畢竟這裡是官府,周圍也有衙役捕快,不能弄出動靜,打草驚蛇,得不償失。正看間,隻見角門吱呀的被打開,一個衙役提著個燈籠出來,嘴裡罵道:“混蛋,要不是你有個好爹,老子會巴結你。唉……哼……。”
這衙役說著,也沒有關門,邁步向前而去。躲在黑影裡的張君策見機可趁,身影一閃,進入了府衙之內,眼光四下一掃,眼前一亮,看到了倚在門邊的腰刀,邁步上前,伸手將腰刀握在手裡,瞧了瞧這院子,燈火明亮,氣派的很。
“姑母,蕁兒,你們在天有靈,切莫離去,待我為你們報仇。”張君策自言自語,躍身而起,飛身上了房頂,瞧了一眼,周圍沒有人,俯身撕下衣角,蒙住臉麵,繼續向前而行,
饒過回廊,來到月亮門處,有一個丫鬟端著酒水走了出來,張君策正愁尋不到人,閃身來到近前,丫鬟尚未反應過來,張君策伸手製住女子,威脅的說道“如果不想死就不要喊叫,你隻要說了實說,你們家公子如今在那裡?”
丫鬟嚇得心跳如麻,臉色都變了,不敢不實言相告,聲音顫抖的說道:“公子和幾個少爺在珠樓上飲酒呢。”
張君策雙眼盯著丫鬟,冰冷的說道:“你若是敢騙我,哼,我會讓你死得很慘。”
丫鬟嚇得頻頻點頭,眼中含淚回道:“不敢,不敢,請大爺饒命!”
張君策發出一聲冷笑,伸手接過托盤,抬手打昏女子,將其拖到暗處,說道:“本應該將你也殺掉,放你一馬。”
此時夜空月光明亮。張君策將托盤內的食物酒水吃空飲儘,之後邁步走向那座三層下樓,沒走正門,躍身上房,透過窗子看去,隻見兩個丫鬟正在那湯罐邊埋怨,其中一個說道:“服侍了一日,本該睡去的,沒想到又來飲酒作樂。”
另一個說道:“奈何人家是公子,你我皆是奴婢,要茶吃要酒喝!咱們又能如何。還有那幾個客人也不識羞恥!唉,方才還對我動手動腳,真是一丘之貉,不得好死。”
那兩個丫鬟正口喃喃呐呐地埋怨咒罵,張君策並沒有多停留,翻身到了二樓,來到扶梯邊,捏腳捏手摸上樓來。
此時樓上推杯換盞,笑語連聲,隻聽得那幾個人說著話。張君策來到樓口側身。隻聽得高個子公子滿臉醉意,搖頭晃腦,說道:“真是可惜,這麼好的一個美人就這樣死了。都沒有嘗到什麼滋味。”
旁邊的矮胖子嘿嘿一笑,說道:“那是她不識抬舉,兄弟放心,以後再給你物色,三條腿的金蟾難找,兩條腿的活人有的是,哈哈……我聽說馬家的女兒可是個水靈的美人。”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那些都是難以入耳之詞。張君策聽了,心頭那把無名業火衝破青天;咬牙切齒,抽出腰刀,飛身搶入樓中。隻見三五枝燈燭熒煌,一兩處月光射入,樓上甚是明亮;麵前美酒佳肴數不勝數。
幾個人見一道身影出現皆是吃了一驚,剛要開口說話。張君策可不會給他們機會,說時遲,那時快,來到高個子公子近前,手起刀落,劈臉剁下,登時鮮血四濺,便轉身回過刀來。朝著矮胖子揮去,刀光一閃,齊耳根連脖子砍著,人頭落地,身子撲地倒在樓板上。眨眼間兩個混蛋喪命刀下。
看著眼前的鮮血四濺,杯盤破碎,張君策呼了一口氣,見桌子上有酒有肉,邁步上前,拿起酒來一飲而儘;抓起肉來大口吃了,扭頭看向白牆,似乎想到了什麼,拿起筷子,蘸著地上的血,去白粉壁上寫道:“天理昭昭,豈容宵小,殺人償命,血債血償,惡人豈有洪福壽,我要分開八片陽頂骨,傾下半桶冰血水。殺得血濺珠樓,屍橫燈影複仇!可恨可恨,蒼天不公!”
此時的張君策被心中的複仇之火燃燒著,環顧四周,嘴裡言道:“這個縣令也不是什麼好人,教子無方,縱容傷天,卻饒你不得!”
於是一不做,二不休!張君策殺心已起,要殺個寸草不留。提著刀,下了樓。此時樓外早就有人圍了上來,聽到動靜皆出來瞧看,張君策的刀,不由分說,劈麵剁下,隻殺的人們四處逃串,喊叫連連。
如此一來驚動了縣衙內的捕快,開始圍剿張君策,張君策怒火發作,暴喝一聲,手中刀擺動,眼前紅光疾閃,厲風疾逼,勢若排山倒海,挾雷霆萬鈞之勢,那些捕快紛紛後退。
一步一步朝著府衙外而走,突然身後掌風,從四麵襲來,勢若雷霆,顯見非一人所發。張君策—晃一閃.一旋一繞之下.手中刀劈開那淩厲掌風,身形快如電光石火,四個人頓覺身子一痛,倒在血泊之中。這種絕妙精奧無與倫比的輕功身法,簡直讓這些人匪夷所思,知乎鬼呀!
張君策恨恨的一哼,說道:“你們識相的給我滾開,我不想多殺無辜之人。你們的公子作惡多端,死有餘辜。”
就這樣,張君策憑借著那股煞氣和手中的刀,走出了縣衙,身形一晃,消失在黑暗之中。張君策站在郊外的黑暗中,凝視著夜空,眼前浮現出蘇蕁兒的笑,心裡頓時翻騰的要命,眼前一黑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