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念故意板起臉,伸手戳了戳香巧的額頭。
“再哭,臉上的妝都花了,一會兒還怎麼練聲?”
姑娘們被她逗得破涕為笑,你一言我一語地調侃著彼此的哭相,大堂裡的氣氛又熱鬨起來。
角落裡,喬娘子看著這一幕,眼底滿是羨慕。
她原本是江南一個員外的夫人,後來家道中落,丈夫病逝。
她也隻能帶著繈褓中的女兒背井離鄉,沒成想半路上被牙行拐了。
還是時念聽說她精通古箏,才把她娘倆贖了回來。
時念注意到她的目光,笑著走過去:“喬娘子起得這麼早?”
“念姐早。”
喬娘子微微欠身,笑容溫婉,“多謝念姐掛心,小女的病已經好多了,昨夜沒再哭鬨。”
“那就好。”
時念點點頭,從懷裡掏出一疊紙。
都是她熬夜寫的曲譜。
“這些曲子,你先和姑娘們琢磨著,有看不懂的地方,隨時來問我。”
喬娘子接過曲譜,翻開一看,眼睛瞬間亮了。
這些曲子的旋律和章法,既新奇又精妙,比她以前見過的任何樂譜都要特彆。
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又咽了回去,手指緊緊攥著紙角,臉色滿是糾結。
時念看出她有心事,溫聲道:
“有話就說,彆憋在心裡,你如今也是怡紅院的人,真有難處,我能幫的,絕不推辭。”
喬娘子咬了咬唇,突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聲音帶著哭腔:
“念姐,我、我還有個弟弟,叫喬章林,如今還被牙行扣著……您能不能發發善心,把他也贖出來?”
時念愣了一下,隨即扶起她。
“多大點事,至於下跪嗎?今日凝霜和阿福要去牙行買賬房,你跟他們一起去,把你弟弟贖出來就是。”
喬娘子鬆了口氣,卻沒起身,反而哭得更急了。
“念姐,我還想求您一件事,能不能解了我弟弟的奴籍?”
“他是個讀書人,原本明年要考科舉的,若是成了奴籍,這輩子就毀了……”
“讀書人?”
時念眼睛瞬間亮了,昨晚她還在愁沒人教念一到念十五那些漢子識字,這不就送上門了?
她沉吟片刻,道:“解他的奴籍可以,但我有個條件。”
喬娘子立刻抬頭,眼裡滿是急切:“念姐您說,隻要我能做到,上刀山下火海都願意!”
“不用那麼嚴重。”
時念笑了笑,“讓你弟弟留在這裡兩年,教念一他們十五個漢子識字。”
“在此期間我管他食宿,每月再給半兩銀子補貼,兩年後,我不僅還他自由身,再額外送他二十兩銀子做添頭,如何?”
喬娘子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連忙磕頭。
“多謝念姐!多謝念姐!我弟弟肯定願意!”
時念扶她起來,心裡卻暗忖,隻盼這喬章林不是那種眼高於頂的酸儒。
若是連教粗漢子識字都嫌掉價,那這樁買賣可就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