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也僅僅是一些手抄本在盛京小部分流通。
“是!”
阿點頭,把手裡皺巴巴的紙展開。
那是張戲單,用毛筆寫著“新排大戲《劉關張桃園結義》,改編自藍星經典故事”。
上麵的字跡雖有些潦草,卻還是不難看出寫字之人的功力。
“我問了戲班的夥計,說是有個從盛京來的學子,把抄本送給了班主,還跟他們講了故事裡的義氣。”
淺醉笑了,臉頰的疤痕在陽光下幾乎看不見。
“真沒想到,咱們的戲真的傳開了。”
時念望著那張泛黃的戲單,心裡那點因許瀾滄出現而產生的滯澀,忽然就散了。
她想起畢懷青親手種的菊花、永州書院裡抄詩的學子、知府夫人說“小郎愛聽故事”時的溫柔。
原來永州的文化土壤,早已被畢懷青打理得鬆軟。
百姓日子安穩了,才有餘力追求精神的滋養,隻待一陣風,就能長出新的莊稼。
“這一點也不奇怪。”
時念的聲音裡帶著釋然,筆尖在紙上寫下“永州分院籌備計劃”幾個字,筆鋒堅定。
“畢知府興官學、薄賦稅,百姓能吃飽飯、孩子能讀書,自然有餘力看戲、讀詩。”
“咱們的故事能在這裡紮根,不是因為運氣好,是因為他們本就盼著些新鮮的的東西。”
盼著義氣,盼著公平,盼著像故事裡那樣,普通人也能當英雄。
就像藍星詩裡寫的“生當作人傑”。
無論在盛京還是永州,無論對書生還是農夫,渴望被尊重、被激勵的心思,從來都是一樣的。
“那咱們是不是能在永州開分院了?”
阿福搓著手,眼裡的期待藏都藏不住,身子往前湊了湊。
“我瞧著西街的鋪麵就不錯,離聚樂班的戲園近,來往的人也多,咱們把戲樓一搭,肯定熱鬨!”
“急什麼。”
時念笑著敲了敲他的腦袋,語氣裡帶著無奈的寵溺。
“先把《三國演義》的全套戲本整理出來,讓喬章林和杜元介把故事裡的細節補全,再送些新抄本給聚樂班。”
“既然他們肯演、敢演,咱們就幫襯著些,讓故事更像樣些。”
她想起李庚生說的“戲班的根在戲文裡,戲文沒魂,戲就立不起來”。
永州的戲班願意學、願意傳,她便該遞把梯子。
讓藍星的故事不僅能演,還能演得有血有肉,讓這些東西,真正融進百姓心裡。
吳嬸端著荷葉飯從廚房出來,碧綠的荷葉裹著糯米,還冒著熱氣。
掀開時,排骨的香混著荷葉的清苦漫開來。
“先吃飯!天大的事也得墊墊肚子,餓著肚子可想不出好主意。”
她往時念碗裡夾了塊燉得軟爛的排骨。
院外的陽光透過葡萄葉,在飯桌上投下細碎的光斑,混著飯菜的香、藥香和淡淡的桂花香,釀出種踏實的暖。
阿福還在眉飛色舞地講戲園裡的細節。
淺醉和晚晴聽得入神,喬章林經過聽見“桃園結義”,也忍不住停下腳步。
時念夾起一塊排骨,糯米的軟糯混著肉香在舌尖散開。
還有淡淡的荷葉清香,暖得人心頭發燙。
或許,這就是她一直想做的。
不是顛覆南齊的製度,不是爭權奪利。
而是讓那些被埋沒的、被輕視的故事與精神。
能堂堂正正地站在陽光下,被普通人看見,被真心喜歡,被永遠記住。
“對了念姐!”
阿福嘴裡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地抬起頭,嘴角還沾著糯米。
“聚樂班的班主還拉著我不放,問能不能請咱們院裡的師傅去指點指點?”
“說他們排諸葛亮舌戰群儒的時候時,總覺得少了股辯理的硬氣,不像念姐你講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