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國公府的議事廳裡,燭火被窗外狂風吹得劇烈搖曳。
案上那隻鎏金酒杯被於烈狠狠摔在金磚地上。
碎片四濺,劃破了近侍的手背,那人卻不敢吭聲,隻能死死攥著拳頭強忍疼痛。
於烈雙目赤紅,死死盯著案上南齊帝的旨意。
“削兵權”“貶庶人”幾個朱紅大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他眼底冒火,聲音裡滿是不甘與暴怒。
“老夫掌京畿三州兵權十年,替他南齊守了十年邊境,護他盛京安穩,他說削就削?”
站在下方的於忠,語氣裡帶著同樣的狠戾:
“二叔,咱們不能就這麼認了!”
“京郊那兩萬精銳,都是您一手提拔起來的!”
“不如……咱們帶兵闖皇宮,逼陛下收回旨意,重新把兵權交還給您!”
於烈猛地抬頭,眼裡閃過一絲瘋狂的光芒:
“逼宮?”
他沉吟半晌,突然嘴角勾起一抹陰狠的笑:
“好!就這麼辦!”
“奸佞迷惑聖聽,害民誤國,咱們是清君側,誅奸佞,名正言順!”
他快步走到牆邊,一把掀開掛在牆上的京畿地形圖。
他的手指重重戳在“盛京西郊”的位置,語氣急促地部署:
“你立刻去調兵,帶著五千人從西郊繞到皇宮北門,堵住禁軍的退路,彆給他們增援的機會;”
“再讓人去聯係張啟年,讓他帶些人在宮門附近的朱雀街鬨事,散布謠言,亂了禁軍的陣腳!”
於忠抱拳領命,轉身就往外跑,鎧甲部件碰撞的脆響在空曠的回廊裡回蕩,像敲響了戰亂的警鐘。
於烈雙手緊緊攥成拳頭。
“南齊的兵權,從來就該是我於家的!”
“當年若不是先祖跟著開國皇帝打天下,哪有他許家的今日?”
“誰也彆想把兵權從我手裡搶走!”
“這皇位你許家人不珍惜,那就……”
酉時剛過,盛京西郊就傳來震天動地的馬蹄聲。
五千名士兵穿著統一的玄色鎧甲,舉著“清君側,誅奸佞”的黑色大旗,沿著官道往皇宮方向疾馳。
馬蹄重重踏過青石板路,濺起的塵土在暮色裡揚起漫天灰霧,遮天蔽日。
隊伍路過街市時,沿街的商戶們嚇得慌忙關門上栓,百姓們躲在巷口,透過門縫望著這支殺氣騰騰的隊伍。
“是於國公的兵!這是要反了啊!”
“可彆打仗啊……”
皇宮北門的禁軍統領趙威,剛接到南齊帝“加強宮門戒備,嚴防異動”的旨意,就見遠處塵煙滾滾,黑色的大旗在暮色裡格外紮眼。
他臉色驚變,不敢耽擱,立刻高聲下令:
“快!關閉宮門!弓箭手準備!若有異動,即刻放箭!”
可還是晚了一步。
於忠帶著士兵已經衝到宮門前,手裡的長槍直指禁軍,聲音洪亮如雷:
“陛下被奸佞迷惑,是非不分!”
“奉於國公之命清君側,誅殺亂臣!識相的就趕緊讓開,否則休怪我們刀下無情!”
禁軍們麵麵相覷,手裡的長槍都有些發顫。
對方人多勢眾,他們心裡難免發怵。
趙威拔出腰間佩刀,刀刃在暮色裡閃著冷光,厲聲喊道:
“陛下有旨!於烈意圖謀逆,犯上作亂!爾等若敢阻攔,以同黨論處,滿門抄斬!”
話音剛落,一支冷箭突然從暗處射來,正中趙威的左臂。
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鎧甲,順著手臂往下淌。
“放箭!”
於忠見狀,立刻大喊。
士兵們早已備好的箭雨瞬間朝著宮門射去,禁軍們猝不及防,紛紛後退躲避。
皇宮北門那扇厚重的朱漆門板,很快就被射得千瘡百孔,插滿了箭矢。
與此同時,宮門前的朱雀街上也傳來一陣混亂。
張啟年帶著十幾個人,手裡拿著砍刀,在人群裡四處亂竄,一邊跑一邊散布謠言:
“於國公是為了除奸佞!是怡紅院的人迷惑陛下,要毀了咱們南齊!大家快跟我們一起,去燒了怡紅院!”
他們還趁機砸了幾家與怡紅院有合作的書坊,書架被推倒,書頁散落一地。
其中一家書坊的夥計試圖阻攔,卻被漢子們推倒在地。
有人還點燃了書坊的窗簾,火光很快從書坊裡冒出來,濃煙滾滾,嚇得街上的百姓尖叫著往巷子裡逃跑。
“快救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