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念又轉向張珂源,條理清晰的吩咐:
“你立刻去順天府見陳府尹,說明怡紅院已設立泉州民生專窗,後續會定期將收集的百姓訴求整理成冊。”
“請他協調順天府,專門對接泉州府衙,督促他們儘快核查海產壟斷、糧價虛高這些問題,務必給泉州百姓一個答複。”
眾人立刻行動。
淺醉帶著戲班的姑娘們去春螺巷布置專窗,搬桌子、掛木牌,忙得有條不紊;
張珂源拿著民生議事區的初步記錄,快步往順天府趕;
陳阿牛也主動留下來幫忙,給陸續來議事的百姓講泉州的困境。
傍晚時分,泉州民生專窗就正式啟用了。
第一個來登記訴求的是個從泉州來盛京探親的老大爺。
他從懷裡取出一張泛黃的地契:“姑娘,你們真的能做主嗎?”
“如果可以,能幫我要回我的田嗎?”
“那些強盜強占了我家世代耕種的海田,還逼著我簽字畫押,說不簽字就把我抓進大牢!”
“我這把老骨頭,就指著這塊田養老,現在啥都沒了……”
淺醉一邊認真記下大爺的姓名、住址和海田位置,一邊輕聲安慰:
“大爺您放心,我們會把您的訴求詳細整理好,交給順天府。”
“隻要情況屬實,一定幫您討回公道,不會讓那些人白白欺負您。”
漸漸的,來專窗登記的泉州人多了起來:
有漁民反映“海產被壟斷,低價強收”;
有小販說“糧商囤貨抬價,一斤糧漲到二十五文”;
還有個中年婦人紅著眼眶提及“蘇家舊宅被於國公的人占了,改成了私宅,裡麵還堆著當年蘇家沒來得及運走的家具”。
陳阿牛在一旁忙著幫記錄的夥計翻譯泉州方言,偶爾還補充細節。
比如哪個糧商最黑心、哪個海產販子是於家舊部的親信,忙得滿頭大汗,卻沒喊一句累。
時念站在回廊下,看著專窗前排隊登記的百姓,她完全沒想到在距離泉州如此遙遠的盛京還有這麼多泉州的人。
一個夥計端來兩碗綠豆湯,遞給陳阿牛一碗:
“陳大哥,喝碗熱乎的歇會兒。”
“念姐說了,若是你在盛京沒有地方去,以後就住在怡紅院,幫著打理泉州專窗,既能跟百姓多聊聊泉州的事,也能有個安穩住處。”
陳阿牛接過湯碗,眼眶瞬間紅了:
“謝謝你,也謝謝時老板……”
“我以為這輩子都隻能看著泉州百姓被欺負,沒想到還有人願意幫我們。”
抬起袖子擦了一把自己臉上的淚水,他道:
“我一定好好乾,不辜負你們的信任!”
暮色降臨時,張珂源從順天府回來,臉上帶著笑意:
“念姐,好消息!陳府尹說會派專人對接咱們的泉州專窗,每周來取一次訴求冊;”
“還說會立刻下文給泉州府衙,讓他們嚴查海產壟斷和糧價虛高的問題,若是情況屬實,絕不姑息!”
時念接過順天府的回函,目光落在“嚴查不怠”四個字上,無奈的笑了笑。
自從民生議事區開放後,南齊帝便讓順天府成立了專門對接民間訴求的“民生科”。
而陳立威正是這個科室的總負責人,有他牽頭,泉州的問題至少能有推進的希望。
解決泉州的困境不能一蹴而就,但時念心裡清楚。
隻要有百姓的信任、順天府的支持,隻要一步步收集證據、推動核查,總有一天,能還泉州一個海晏河清。
還蘇家、和原主一家三口一個遲來的公道。
三日後。
初秋的晨光裹著濃鬱的桂香,漫過溫家小院。
朱漆大門上貼著燙金的“喜”字,簷角垂著的紅燈籠串從門口一直繞到正屋。
溫家的夥計們正忙著往院裡搬桌椅,沒半分含糊,嘴裡還哼著不成調的喜慶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