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血腥味尚未散儘,滿院死寂的時刻。
吳伯領著林妙音步入了大理寺庭院。
林妙音一身素衣,麵容竭力維持著鎮定,甚至帶著一種赴死般的決絕。
但那微微顫抖的指尖和緊握到發白的拳頭,卻暴露了她內心的驚濤駭浪。
薑塵仿佛沒看見地上的狼藉,目光掃過那群官員,語氣平淡得像是在吩咐下人打掃一件微不足道的雜物。
“沒看見來報案的人了麼?還愣著乾什麼?趕緊洗地,升堂。”
他話音落下,隨他而來的那些士卒們動作整齊劃一。
唰地向兩旁退開數步,讓出通道。
但他們冰冷的目光卻如同實質,釘死在那些官員身上,像是押解囚犯的監斬官。
陳辰深深地看了薑塵一眼,不再多言,指揮著幾個手下,沉默而迅速地將兩具屍體拖走,又吩咐人提來水桶衝刷血跡。
而他自己則對著薑塵微一拱手。
“今日之事,我需具折上奏,先行告退。”
說罷,竟是毫不理會那些留下的同僚,轉身離去,將自己徹底摘出了這個即將變成風暴眼的漩渦。
薑塵大馬金刀地在主位坐下,這才像是剛看到林妙音一般。
明知故問,聲音在空曠的大堂裡顯得格外清晰。
“來者何人?所為何事?”
林妙音深吸一口氣,壓下所有的恐懼與激動,聲音清亮卻帶著一絲難以抑製的微顫,朗聲道。
“民女林妙音,為家父,林致遠一案鳴冤!為我林家上下幾十口人的血海深仇而來!”
林致遠三個字如同驚雷,再次炸響在眾人耳邊!
那些剛剛從血腥震懾中緩過一口氣的官員們。
他們臉色瞬間變得更加慘白,不少人甚至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眼中充滿了比剛才麵對殺人時更深的恐懼。
那樁十幾年前的舊案,是陛下金口玉言欽定的鐵案。
觸碰它,可比直麵眼前這個煞星世子似乎更加危險。
然而,薑塵卻仿佛完全沒感受到這無形的禁忌,眉頭都沒動一下,直接道。
“將訴狀呈上。”
這句話如同赦令,驚醒了那些官員。
不知是誰先帶的頭,眾人如夢初醒,紛紛轉身,想要悄無聲息地逃離這個即將天塌地陷的是非之地。
薑塵肆無忌憚,或許有鎮北王作為靠山。
但他們這些小魚小蝦,若是被卷進翻這等鐵案的漩渦裡,絕對是屍骨無存。
但就在他們即將踏出大堂門檻的刹那。
鏗!
數名北疆士卒猛地跨前一步,腰間彎刀出鞘半寸,如同一堵冰冷的鐵牆,徹底封死了所有人的去路。
“世,世子殿下,您這是何意?”
此刻一名官員聲音發顫地問道。
薑塵身體微微前傾,手肘撐在案上,臉上帶著戲謔的笑容開口。
“適才,陳大人好意讓諸位休假,可惜啊,諸位同僚忠於職守,不肯領情。”
“如今,堂已經升了,狀子也接了,本官正在審理關乎幾十條人命的重大案情……”
他的聲音陡然轉冷,目光銳利如刀。
“你們就想走?”
“把這大理寺的公堂當什麼了?菜市場嗎?”
“又把我這個陛下親封的大理寺卿,當什麼了?擺設嗎?”
“以為這裡是你家後院?想來就來,想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