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你八叔!是本王的親弟弟!更是我精圖手握重兵的頂梁柱!將他推出去頂罪?且不說他是否認罪,此舉豈非自斷臂膀,令親者痛,仇者快?!”
“頂梁柱?”
拓跋煌的聲音依舊平穩,卻多了一絲冰冷的質疑。
“父王,請問八王叔這位頂梁柱,可曾真正將您這位國君,將王室權威,放在眼裡?”
他不待國王回答,便繼續陳述,語氣中帶著積壓已久的剖析。
“暗自行事,不加請示,此為一。”
“當年聯合朝中部分主戰大臣,以林致遠之死為機,逼迫您默許在邊境秘密駐軍,此為二。”
“大軍駐紮多年,耗費錢糧無數,卻因大炎西境變動,涼州事發而毫無實質進展,他仍不願撤軍,直至父王嚴令,此為三。”
“而如今……”
拓跋煌話語微頓。
國王緊盯著他。
“如今怎樣?而且什麼?說下去!”
拓跋煌眼中複雜之色一閃而過,最終搖了搖頭。
“……沒什麼,或許隻是兒臣多慮。”
但國王已然被勾起疑心,追問道。
“朕讓你說!”
拓跋煌沉默片刻,終是歎息道。
“父王,兒臣深知八王叔能力超群,於軍事一道確是我精梁翹楚,但其行事太過激進剛愎,為一己之戰略構想,往往置國家整體利益與長遠安穩於不顧,長此以往,恐非國家之福,反而可能為我精圖招致難以承受之大禍。”
他上前一步,聲音壓低,卻更加懇切。
“父王,八王叔之能,可助我精圖威懾西域諸小國,穩固現有疆土,然其力,終究無法與大炎那位鎮北王薑焚天相提並論,大炎北境鐵騎之威,父王比兒臣更清楚,以卵擊石,智者不為。”
國王眼神劇烈波動,呼吸也急促了幾分。
“所以……你便想借此番薑塵前來問罪之機,借刀殺人,解決掉你八叔這個麻煩?拓跋煌,他終究是你親叔父!”
“兒臣不敢。”
拓跋煌深深躬身,語氣卻無絲毫退讓。
“兒臣隻是認為,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至於如何處置,兒臣相信父王自有聖裁,兒臣此前亦向父王諫言,應與八王叔深談,隻是……”
他抬起頭,目光直視父親,問出了一個尖銳的問題。
“隻是父王,這麼多年來,您對他或說教,或安撫,或嚴令,他可曾有過半分真正的改變?”
“……”
國王拓跋烈沉沉歎了口氣,緩緩後退半步,靠在了巨大的書案邊緣,無法一句反駁的話來。
書房內,一時隻剩下燭火劈啪的細微聲響,和父子二人沉重壓抑的呼吸聲。
就在此刻,燈火通明的殿內,薑塵帶著人緩緩步入其中,在侍從的引領下入座。
於此同時,一名宮中侍從也到了父子二人所在的門外,敲響房門開口。
“陛下,殿下,薑塵一行,已經入座。”
“父王,他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