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水路_北派摸金手記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40章水路(1 / 1)

火車在終點站昆明停靠,站台上擠滿了上下車的人。窗外是典型的西南小城景象,低矮的房屋,濕漉漉的石板路,空氣裡帶著一股子水汽和植物腐敗的清新氣味。幾個穿著民族服飾、背著背簍的婦女從車窗前走過,她們的衣裙色彩鮮豔,銀飾在昏暗的天光下閃著微光。

我們也順勢下車,背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去趕大巴。

前前後後換乘了兩三次,車況一次比一次破舊,路況一次比一次顛簸。最後一段路,乾脆是敞篷的解放卡車,我們和一堆貨物、雞鴨擠在後麵的車鬥裡,在盤山土路上顛得七葷八素,塵土揚起來,糊了滿臉滿身。

直到再也看不見像樣的公路,我們才真正開始靠兩條腿跋涉。按照溫行之的指引,我們避開了主要的城鎮和人口密集的壩子,專挑山間小路、河穀密林穿行。

哀牢山脈橫貫雲南,綿延數百裡,山勢險峻,植被茂密得超乎想象。起初的路還算好走,沿著山間的土路,和陽光作伴,灑在身上暖洋洋的。走著走著,麵前就隻剩下令人窒息的陰暗和壓抑。參天古木遮天蔽日,藤蔓纏繞如巨蟒,腳下是厚厚的、不知積累了多少年的落葉層,踩上去軟綿綿的,發出腐朽的氣息。各種從未見過的奇花異草隨處可見,色彩斑斕得近乎妖豔,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花香、草香和濕土的味道。

美景之下,是潛藏的危險。

這裡的蚊蟲果然凶悍,隔著衣服都能叮人。斌子脖子上被不知名的小蟲咬了一口,瞬間腫起一個大包,又紅又癢。幸好溫婆婆給的藥膏管用,塗上去清涼一片,才慢慢消了下去。

“媽的,這地方的蚊子都是他娘的轟炸機!”斌子一邊撓著胳膊上的包,一邊罵罵咧咧。

泥鰍則更擔心腳下的路。“留神點,這草棵子裡保不齊就有長蟲。”他手裡拿著一根削尖的竹竿,時不時撥打著前麵的草叢。

溫行之走在最前麵,他步伐輕盈,似乎對這樣的環境極為適應。他很少說話,但會不時停下來,觀察周圍的植物、岩石,或者側耳傾聽林間的動靜。他的謹慎感染了我們,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偶爾,我們能遠遠看到山腰或山穀間,有稀稀落落的村寨。多是竹木結構的吊腳樓,依山而建,錯落有致。有時還能聽到隱約的狗吠和山歌傳來,帶著一種與北方截然不同的異域風情。但我們不敢靠近。

溫行之說過,這深山老林裡的村寨,很多都還保留著古老的習俗和規矩,他們信奉山神,隨意進山就是褻瀆神明。若是讓當地人知道我們要進山,難免不會引起誤會甚至衝突。

我們的目標,是龍紋龜甲上指示的、藏匿在哀牢山深處、人跡罕至之地的古哀牢國遺址。

路,越來越難走。體力消耗巨大,帶來的乾糧和清水在快速減少。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疲憊和風霜,但眼神裡的那團火,卻從未熄滅。

這天傍晚,我們在一處相對乾燥的山崖下宿營。我們打了兩隻野山雞,準備吃點新鮮的。斌子和泥鰍去附近的小溪打水。溫行之則拿著那兩塊龜甲,對著西沉落日最後一點餘暉,再次仔細端詳著上麵那些如同鬼畫符般的紋路。

火光跳躍,映照著每個人沉默而堅毅的臉。

我知道,更艱難的旅程,還在後麵。

在山裡鑽了快十天,每個人的嘴唇都乾裂起皮,臉上是被樹枝荊棘劃出的細碎血痕,衣服被汗水和露水反複浸透,又被體溫和篝火烤乾,結了一層硬邦邦的鹽霜,散發著餿味。

疲憊和崩潰像緩慢滋生的苔蘚,一點點侵蝕著我們的體力與意誌。就連一向活蹦亂跳的斌子,也少了插科打諢的力氣,大部分時間隻是沉默地跟著隊伍,機械地邁動雙腿。

唯有溫行之,似乎永遠保持著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他總能找到看似不起眼、卻能果腹的漿果或塊莖,辨彆出可以飲用的乾淨水源。他的腳步依舊穩健,眼神銳利如初,像一頭不知疲倦的頭狼,引領著我們在迷失方向的綠色迷宮裡艱難前行。

根據龜甲上那抽象的文字地圖和溫行之的解讀,我們正逐漸接近一條被稱為陰螭(chī)河的地下潛流。按照記載,古哀牢王“禁”的陵寢入口,就隱藏在這條河附近的某處,與特定的星象方位對應。

這天中午,我們沿著一條愈發狹窄的山穀下行。兩側峭壁如刀削斧劈,藤蘿垂掛,將天空擠成一條細碎的藍線。穀底水聲漸響,走到近前,才發現一條渾濁湍急的河流橫亙在前,截斷了去路。河水呈詭異的墨綠色,深不見底。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重的、混合了水腥、淤泥和某種隱約腥臊的氣味,令人聞之欲嘔。

“媽的,這該有多深啊!”斌子撿起一塊石頭扔進河裡,“咚”一聲悶響,連個水花都沒怎麼濺起來,石頭就沉了下去,可見其深。

溫行之站在水邊,眉頭緊鎖,仔細觀察著水流和兩岸的地勢。“地圖所示,陰螭河的一條重要支流就在這一帶。看來,就是這裡了。”他指了指下遊那一片更為茂密、幾乎不見天日的原始叢林,“我們要去的地方,在那裡,隻能走水路了。”

“走水路?”泥鰍看著那湍急渾濁的河水,臉色發白,“咱那小船能行嗎?”

我們從背囊裡,費力地扯出兩團厚重的、軍綠色的橡膠布,又拿出一個手動的打氣筒。這是溫行之讓我們提前備好的充氣式皮劃艇。

七手八腳地給皮劃艇充氣是個力氣活。在潮濕悶熱的山穀裡,我們輪流壓著氣泵,汗水很快浸透了本就肮臟的衣衫。兩隻皮劃艇逐漸飽滿起來,像兩條臃腫的綠色怪魚,癱在河邊的碎石灘上。

最終,我們分成兩組。斌子、三娘和我一條船,斌子在船頭掌控方向和警戒,三娘在中間,我在船尾負責觀察後方和水麵。溫行之和泥鰍一條船,他倆一前一後,配合的格外默契。

“再檢查檢查裝備,彆落下了。”溫行之沉聲吩咐,“下水之後,降低重心。保持安靜,儘量彆發出太大動靜。眼睛放亮,耳朵豎起來。”

我們默默檢查了彆在腰間的柴刀、短鏟,將裝著雄黃粉和朱砂的小包放在觸手可及的位置。氣氛凝重得如同即將上戰場。

皮劃艇被推入水中,立刻被湍急的水流帶得晃蕩起來。我們趕緊爬上去,用簡陋的木漿穩住方向。河水冰冷刺骨,即使隔著橡膠,也能感受到那股寒意順著船底蔓延上來。

一開始還算順利,我們順著水流,向著對岸的方向斜插過去。除了水流湍急,槳劃起來有些費力之外,並無異狀。兩岸是陡峭的、覆蓋著厚厚綠苔的岩壁,偶爾能看到一兩個黑黢黢的、不知深淺的洞穴,像野獸張開的巨口。

寂靜,是這片水域最大的特征。除了嘩嘩的水聲和我們劃槳的輕微響動,幾乎聽不到任何鳥叫蟲鳴,死寂得讓人心慌。然而,這種寂靜很快就被打破了。

咕嚕......

一聲沉悶的、如同巨物在水底吐息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從我們船底下方傳來。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仿佛就在橡膠船底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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