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辭沒有回霍家。
她讓司機在市中心一家格調清雅的咖啡館外停下。這裡環境安靜，私密性很好，是她記憶中沈清瀾偶爾會獨自看書的地方。
她點了一杯黑咖啡，苦澀的味道在舌尖蔓延，讓她紛亂的思緒稍微清晰了一些。然後，她拿出手機，找到了那個幾乎從未撥打過的號碼。
指尖在屏幕上懸停片刻，終究還是按了下去。
電話響了很久，就在沈清辭以為不會有人接聽，準備掛斷時，那邊終於接通了。
聽筒裡傳來一個清冷而疏離的女聲，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喂？”
是沈清瀾。
沈清辭的心臟猛地一縮，握著手機的指節微微泛白。她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姐……是我，清辭。”
電話那頭陷入了沉默，隻有細微的電流聲，像是在無聲地譴責。
沈清辭能想象到姐姐此刻蹙起的眉頭，和那雙總是帶著溫柔笑意、如今卻隻剩下淡漠的眼睛。
“有事嗎？”沈清瀾的聲音更冷了幾分，帶著明顯的抗拒。她們之間，早已無話可說。
“我在‘時光角落’咖啡館，”沈清辭語速不快，帶著小心翼翼的懇切，“我想見你一麵，有些話……想當麵跟你說。不會耽誤你太久。”
又是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沈清辭幾乎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她在賭，賭沈清瀾骨子裡那份殘餘的、對過往二十年“姐妹情分”的最後一絲心軟，或者……僅僅是好奇心。
“……等我半小時。”最終，沈清瀾丟下這句話，便掛斷了電話。
聽著電話裡的忙音，沈清辭緩緩鬆了口氣，後背竟驚出了一層薄汗。這第一步，比她麵對霍寒庭時，更需要勇氣。
半小時後，咖啡館門口的風鈴清脆地響了一聲。
沈清辭抬頭，看到沈清瀾走了進來。
她穿著簡單的米白色針織衫和牛仔褲，長發隨意披在肩頭，臉上未施粉黛，顯得有些憔悴，但那份從小培養出的優雅氣質依舊存在。隻是那雙看向沈清辭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層化不開的寒冰。
她在沈清辭對麵坐下，沒有點任何東西，直接開口：“說吧，找我什麼事？如果是來炫耀你的勝利，那麼恭喜你，你成功了。”
話語像冰冷的刀子，精準地刺向沈清辭。
沈清辭沒有回避她的目光，也沒有像前世那樣被激怒後口不擇言。她隻是靜靜地看著沈清瀾，眼神裡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愧疚，有悲傷，還有一種沈清瀾從未見過的……沉靜。
“姐，”沈清辭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入沈清瀾耳中，“對不起。”
沈清瀾愣住了，準備好的所有冷言冷語都堵在了喉嚨裡。她懷疑自己聽錯了。沈清辭會道歉？那個永遠覺得自己沒錯，全世界都欠她的沈清辭？
“我知道，這三個字很蒼白，抵消不了我對你造成的任何傷害。”沈清辭繼續說著，語氣平靜卻帶著巨大的力量，“我為我過去所有的愚蠢、自私和惡毒，向你道歉。尤其是……為了嫁給霍寒庭，我設計陷害你的事情。”
她竟然親口承認了！
沈清瀾瞳孔微縮，放在膝蓋上的手不自覺的握緊。那件事是她心裡最深的一根刺，也是她決定徹底離開的導火索。她以為沈清辭會永遠否認，或者輕描淡寫地揭過。
“我不知道該怎麼彌補，”沈清辭看著她，眼神誠懇，“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也無法改變已經發生的事實。我也沒有資格請求你的原諒。”
她從隨身的包裡，拿出一個文件袋，推到沈清瀾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