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認的龍虎山第一天才張之維……不僅管雲淵道長叫“雲淵”,還說是“師父”讓他來叫的?
能被張之維稱作師父的,除了當今異人界泰山北鬥一般的人物,老天師張靜清,還能有誰?!
一個尊貴到讓他們頭皮發麻的身份,清晰地浮現在他們眼前——
這位當初指點他們的“雲淵道長”,竟就是老天師的關門弟子,張之維的師弟,龍虎山地位尊崇的“小師叔”!
“咕咚。”趙鐵山艱難地咽了口唾沫,隻覺得兩腿發軟。
豐平的嘴巴也張成了“O”型,半天合不攏。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極致的震撼!
人群的另一角,一位身著武當道袍,氣質沉靜如山的青年——周聖,目光也同樣落在了張雲淵的身上。
他的震驚,絲毫不比趙鐵山二人少,但源頭卻截然不同。
他駭然地發現,距離當年武當金頂那場月下論道,已過去十數年光陰,自己也已年近不惑,人到中年了。
可眼前這位張雲淵,其容貌、身形、乃至眼中那份澄澈通透的神采,竟與當年彆無二致!
歲月仿佛未曾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這種超越常理的“不變”,絕非尋常駐顏術所能解釋。
周聖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當年論道時張雲淵那些直指本源的言論,此刻仿佛都有了驚人的印證。
就在眾人心思各異之時,場中的氣氛,陡然凝固。
作為全場焦點的無根生,正獨自一人,站在大殿中央,平靜地接受著來自四麵八方那或憎惡、或好奇、或審視的目光。
“無根生!”
三一門新門主排眾而出,他死死地盯著無根生,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嘶啞。
“我師父,究竟是怎麼死的!”
“說!”
“給他一個交代!”
各大門派的掌門、長老,也紛紛厲聲喝問。
聲浪如潮,質問如山。
無根生環視眾人,看著那一雙雙被仇恨與偏見所蒙蔽的眼睛,心中,發出了一聲悠長的歎息。
他能說出真相嗎?
不能。
他不能告訴這些人,左若童並非死於他殺,而是死於自己畢生追求的“道”。
他不能說,三一門引以為傲的“逆生三重”,其最終的“羽化登仙”,根本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局。
一旦這個殘酷的真相被公之於眾,三一門這個傳承了上千年的名門大派,其信仰的基石將瞬間崩塌。
門中所有弟子,都會像左若童一樣,道心破碎,淪為行屍走肉。
而左若童本人,也將從一個受人敬仰的一代宗師,變成一個欺師滅祖、貽誤後輩的千古罪人。
這個代價,太沉重了。
沉重到,即便是灑脫不羈如無根生,也無法承受。
麵對各派的逼問,無根生選擇了一力承擔。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平靜地迎向所有人。
“左門主之死,確實與我有關。”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一個人的耳中。
一句話,便將所有的罪責,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至於具體的細節,他閉口不言,任憑眾人如何喝問,都再不多說一個字。
最終,在龍虎山和正道各派的共同見證下,他與三一門的新門主陸過,約法三章。
第一,三一門所有的仇恨,隻針對他無根生一人,不得再牽連全性其他門人。
第二,從今日起,他將接受三一門無窮無儘的追殺,不死不休。
第三,全性眾人,亦不得因此事,再向三一門及任何正道門派尋仇。
一場即將席卷整個異人界的血腥風暴,就此被無根生以一人之力,強行壓下。
這個結果,三一門雖不甘,卻也隻能接受。
陸瑾站在人群之後,看著那個平靜地接受了所有罪名與仇恨的背影,他那雙赤紅的眼睛裡,仇恨的火焰並未因此消解分毫。
反而,因為這種“無法徹底複仇”的憋屈與無力,在他心中,種下了一顆更加偏執、更加瘋狂的心魔種子。
而另一邊。
一直默默觀察著這一切的張懷義,看著那個以一己之力,平息了一場滔天浩劫的無根生,他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濃厚的興趣。
這個被天下人唾棄的“魔頭”,似乎……與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他身上,到底藏著什麼樣的秘密?
一個念頭,悄然在張懷義的心中,生根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