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紀,耳朵怎麼被摧殘成這樣?人家是說,他叫‘王也’。”
張楚嵐被這突如其來的“教育”噎得一懵,猛地扭頭看去。
隻見一個看起來比自己還麵嫩,穿著一身普通灰色道袍,雙手揣在袖子裡的青年,一臉“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沒見識”的表情看著自己。
那青年的臉龐清秀得過分,皮膚白皙,眼神清澈,看著頂多十七八歲,像個剛上山的小道童。
張楚嵐的表情瞬間變得更加糾結,他感覺自己今天真是流年不利,出門沒看黃曆。
先是來了個自報“武當王”的裝逼犯,現在又來了個毛都沒長齊就敢教訓自己的小屁孩!
他再次壓低聲音,對著徐四咬牙切齒:
“我靠!我看他更不要臉!成年了嗎?就敢說我小小年紀?!”
就在這時,一直笑嗬嗬看著這一切的老天師張之維,終於慢悠悠地再次開口了。
他先是看了一眼那個懶散的王也,渾濁的眸子裡似乎閃過一絲了然,微微點頭:
“哦,是小王也啊,你師父可還好?”算是回了禮。
然後,他目光轉向正在那跳腳的張楚嵐,語氣平淡無波,輕輕叫了一聲:“雲淵。”
張楚嵐一聽,心裡頓時樂開了花,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哈哈!老天師發話了!這小屁孩完蛋了!
敢在老天師麵前這麼沒大沒小,看老天師不削你!
他再次壓低聲音,幸災樂禍地對徐四擠眉弄眼:
“瞧見沒有四哥!老天師發話了!這小子這回踢到鐵板了吧?等著挨訓吧!哈哈哈!”
結果下一秒,老天師張之維那平靜無波的目光,緩緩地落在了他的身上,說道:“楚嵐,彆沒大沒小的!”
他頓了頓,用下巴指了指那個青年。
“過來,正式見過。
這位是你爺爺的小師弟,你小師爺,張雲淵。”
“……”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世界,在這一刻,安靜了。
張楚嵐臉上的笑容瞬間僵死。
他整個人,從頭發絲到腳指甲,徹底石化在原地。
他猛地、極其僵硬地扭動脖子,發出“哢吧哢吧”的、如同生鏽機器般的聲響,看向身旁的那個青年。
隻見張雲淵也正微微側頭看著他,臉上依舊是那副平靜無波的表情。
但嘴角卻勾起了一抹極其細微、卻讓張楚嵐感覺比十八層地獄的惡鬼還可怕的弧度——
那分明是一絲看穿一切、帶著點戲謔、又夾雜著幾分“關愛智障”的笑意。
“沒錯。”
張雲淵的聲音悠悠傳來,像一片羽毛,卻砸得張楚嵐神魂俱滅。
“我第一次見到你爺爺的時候,差不多一百年前。那個時候,他就跟你現在差不多大。”
轟——!
張楚嵐感覺自己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在這一刻徹底崩塌、碎裂、然後被一隻無形的大腳反複碾壓!
羞恥、震驚、荒謬、恐懼、絕望……
各種情緒如同決堤的洪水般瞬間淹沒了他,讓他頭暈目眩,天旋地轉,差點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抽過去。
就在張楚嵐神魂出竅之際,一直憋著笑的徐三徐四終於忍不住了。
他倆強行忍住狂笑的衝動,清了清嗓子,對著張雲淵畢恭畢敬地一拱手,姿態放得極低:
“徐三徐四,見過雲淵前輩。”
這一聲“前輩”,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把張楚嵐最後的僥幸心理也碾得粉碎。
而一直跟在張雲淵身後,像個漂亮木偶娃娃的馮寶寶,此時也歪了歪頭。
她那雙清澈空洞的眸子看了看石化的張楚嵐,又看了看張雲淵,用她那特有的、平直得沒有一絲波瀾的語調,小聲問道:
“主人,我什麼時候能回來跟你一起?”
“主人”?!“一起”?!
他認識馮寶寶這麼久,都沒見她這麼乖過!
張楚嵐被這一連串的信息轟炸得是外焦裡嫩,腦子裡隻剩下一片滋滋作響的電火花。
老天師仿佛沒看到他這副魂飛天外的傻樣,隻是對著已經石化的張楚嵐招了招手,臉上的笑容依舊和藹可親,但眼神裡卻多了幾分看好戲的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