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度儀式,就這麼以一種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方式,草草收場。
張之維最終沒有強求,他隻是深深地看了張楚嵐一眼。
那眼神複雜無比,仿佛有千言萬語,最終卻隻化為一聲悠長的歎息,轉身,步履蹣跚地離開了內殿。
那背影,在昏黃的燭火下拉得很長,帶著一種英雄遲暮的蕭索與孤寂。
田晉中也離開了。
臨走前,他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了看張楚嵐,最終什麼也沒說。
內殿之中,很快便隻剩下了張雲淵和還跪在蒲團上,心情同樣複雜的張楚嵐。
“嘿,小子。”
一個帶著幾分玩味與促狹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張雲淵走到張楚嵐身邊,用腳尖輕輕踢了踢他的屁股。
“有點誌氣啊。”
張楚嵐回過神來,看著眼前這個年輕得過分的“小師爺”,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小師爺,您就彆拿我開涮了。”
“我這也是……沒辦法。”
他知道,自己今天的這個決定,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他將徹底失去龍虎山這個最大的庇護,也意味著,他將獨自一人,去麵對整個異人界那無數貪婪的目光。
前路,注定是刀山火海。
“沒辦法?”
張雲淵嗤笑一聲,他蹲下身,與張楚嵐平視,那雙清澈的眸子裡,帶著一絲洞悉一切的了然。
“我看你是心裡門兒清。”
“天師度是護身符,也是緊箍咒。
接了,你這輩子就安安穩穩地待在山上當你的天師,什麼都不用愁,但你也永遠彆想知道天師度裡的秘密,也彆想去走你自己的路。”
“不接,你就是把自個兒扔進了狼窩裡,往後吃的每一口飯,睡的每一個覺,都得睜著一隻眼睛。但至少,你是自由的。”
張雲淵拍了拍他的肩膀,臉上露出一抹讚許的笑容。
“你選了後一條路,不錯,有種。”
“像我們老張家的人。”
張楚嵐聽著他這番話,心中那點殘存的迷茫與不安,竟也隨之煙消雲散。
他撓了撓頭,臉上又恢複了那副標誌性的、帶著幾分無賴的笑容。
“那……小師爺,您看我這都這麼有種了,是不是該給點獎勵啊?”
他搓著手,一臉諂媚地湊了上去,“天師度我是拿不到了,您老人家神通廣大,隨便從指甲縫裡漏點東西出來,都夠我受用一輩子了。”
“你小子,倒是會順杆爬。”
張雲淵被他這副無賴樣給逗樂了,笑罵了一句。
他站起身,撣了撣道袍上的灰。
“行吧,看在你今天沒給老張家丟人的份上。”
“天師度拿不到,小師爺給你點好東西。”
他對著張楚嵐勾了勾手指,臉上帶著一絲神秘的笑意。
“走,帶你見識一下,什麼叫真正的……八奇技!”
張楚嵐的眼睛,在聽到“八奇技”這三個字的瞬間,猛地亮了,亮得像兩個五百瓦的大燈泡。
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地上彈了起來,跟在張雲淵身後,那副急不可耐的模樣,活像一隻看到了骨頭的哈巴狗。
張雲淵將他帶到了隔壁一間更為僻靜的靜室。
他關上門,布下了一道簡單的隔音禁製,這才轉過身,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小子,你聽好了。”
“你爺爺張懷義,當年悟出的那門絕技,名為‘炁體源流’,號稱‘術之儘頭’。”
“當年,他自知大限將至,便將他這一生對‘炁體源流’所有的感悟,連同他最本源的一縷先天之炁,都封存在了一樣東西裡,托付給了我。”
張雲淵說著,緩緩攤開了自己的右手。
隻見他的掌心之上,一團不過指甲蓋大小的微小晶體,靜靜地懸浮著。
那晶石一出現,周圍的光線都仿佛被其吞噬了一絲,散發著一股微弱卻無比深邃玄奧的氣息。
“這……這就是……”
張楚嵐的呼吸,瞬間變得粗重起來,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枚晶石,再也無法移開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