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再一次沉下來。
阮時苒在院裡關好門閂,和宋斯年對視一眼。昨晚隻是“認人”,今晚,她打算再深入一步。
榆樹灣。
老榆樹的影子橫在地上,黑得像刀切。幾盞昏暗的馬燈掛在樹杈上,把周圍照得忽明忽暗。
那幾個人影果然又出現了。木板車停在一邊,黃麻袋鼓鼓囊囊。跛腳的男人坐在袋子上,低聲招呼:“票先來,貨後到,不講價。”
今晚,比昨夜多了兩個人影。一個穿舊軍大衣的,腰間鼓鼓的,看不出是什麼;另一個則手裡拎著秤杆,來回打量。
“布票三張,糖一斤。”
“油票兩張,白麵十斤。”
聲音壓得極低,卻清清楚楚傳進阮時苒耳裡。
她眯起眼。
果然是“票換糧”。錢,他們不收。因為錢會留下痕跡,但票不一樣,票是真正的命。
宋斯年眼神冷厲:“今晚動手,把人抓回去?”
阮時苒輕輕搖頭:“現在動,咱們什麼也查不出來。得順藤摸瓜。”
她伸手從袖口摸出一張“針線布票”,是白天特意留出來的,遞到宋斯年手心。
“你去換,彆要多,就要點糖。探路,不惹事。”
宋斯年皺眉,卻沒拒絕。他走出暗影,筆直走向那群人。
跛腳的男人抬頭,目光一淩,隨即壓下聲音:“票呢?”
宋斯年輕輕一抖,把票壓在秤杆上:“一張布票,要糖。”
那人狐疑地盯著他看了幾秒,才伸手接過票,換了一小布袋丟過去:“糖在裡頭。記住,下次要多帶票。”
宋斯年接過,轉身離開,整個過程冷靜沉穩。
暗處的阮時苒心裡暗暗點頭:這男人,真能穩住場子。
——
兩人回到村口,剛到小院門口,耳邊忽然傳來幾聲碎碎的竊笑。
“半夜往外跑,不知乾什麼呢。”
“嗬嗬,咱也不敢說,免得惹禍。”
是知青大院裡的兩個女知青,壓根沒遮掩,眼神裡帶著揶揄。
阮時苒停下腳步,目光淡淡掃過去:“真有閒心關心我,不如明天多薅兩行草。嘴皮子可不算工分。”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推門進院。
那兩人臉色青紅交加,被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另一邊,知青大院裡,程薇正在拿話挑撥。
“你們瞧見沒?阮時苒和宋斯年天天半夜不在屋,不知道乾什麼去。要是傳到公社,怕不是要扣‘作風問題’的帽子。”
說著,她眼神刻意飄向顧孟舟。
誰知顧孟舟隻是淡淡一瞥,冷冷一句:“行得正坐得直,彆總拿彆人說事。”
程薇臉色瞬間僵住,指尖死死摳著手心。
夜深了,阮時苒在燈下拆開布袋。
糖粒在昏黃燈光下晶亮,像是另一種財富。
【原書裡這一幕是薇薇第一次接觸黑市,現在全被苒苒搶走】
【黑市線徹底偏了,這爽點直接拉!】
太陽剛升起時,清河村的雞鳴聲此起彼伏,空氣裡夾雜著泥土與露水的清涼。
阮時苒被安排跟著女知青們去西頭的玉米地薅草。
薅草這活表麵輕巧,實際上最折腰,手裡要不停摳草根,太陽一曬,汗水和土灰混在一起,能把人折騰得精疲力儘。
程薇眼珠子一轉,嬌滴滴地開口:“徐隊長,我手腕還沒好呢,昨晚洗衣服的時候都扭疼了,我能不能去碾房篩麵?我保證能把麵篩得漂漂亮亮。”
幾個女知青一聽,心裡頓時不是滋味。
她這是明擺著躲輕活。
徐前進眼皮一抬,正要拒絕。
阮時苒卻忽然笑道:“正好,我去碾房吧。”
“你去?”程薇一愣。
阮時苒淡淡:“昨天我剛幫著修過石磨,比彆人熟。要是讓我去薅草,隻怕浪費工夫。”
徐前進聽了點頭:“成,那你去碾房,程薇你去田裡。”
程薇臉色瞬間漲紅,差點沒繃住:“我、我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