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明病,出現下身出血、胡言亂語的症狀,這是熱邪侵入血室。如果隻是頭部出汗,應當針刺期門穴,根據實證的情況進行瀉法,當全身微微出汗時,疾病就會痊愈。
【注釋】婦人患傷寒,月經恰好來臨,就會出現熱邪侵入血室的病症,適宜針刺期門穴;男子患傷寒,出現下身出血、胡言亂語的症狀,同樣是熱邪侵入血室。如果熱邪隨著血液排出,必然會全身出汗而病解。如果出血已經停止,熱邪沒有消散,蓄積在陽明經,不能向外發散而向上熏蒸,僅頭部出汗而病不解的,也應當針刺期門穴,根據實證的情況進行瀉法,那麼也必然會全身微微出汗而痊愈。
【集注】方有執說:血室、頭汗、期門等相關注釋,都在太陽病篇章中。陽明經的經脈,直行的部分,從缺盆向下沿著乳房內側,向下夾臍,進入氣街中。血室的經脈,起始於氣街,向上行至胸中而散開。所以婦人月經來臨,熱邪侵入血室,就會出現類似結胸且胡言亂語的症狀,這是熱從陽明裡證引發。男子下身出血,熱邪侵入血室,僅頭部出汗且胡言亂語,這是熱從陽明外證引發,所以都適宜針刺期門穴。
程應旄說:下身出血會使經脈空虛,熱邪得以乘虛侵入血室。胡言亂語是因為血室雖然屬於衝脈所主,但心經實際上是血室的主宰,血室被熱邪侵擾,所以心神不清。僅頭部出汗,是因為血液下泄則無汗,熱邪上擾則頭部出汗。針刺期門穴,是因為熱邪侵入陰分,實邪在陰分,根據實證進行瀉法,那麼營氣調和,心氣向下通達,所以全身微微出汗而病解。
陽明病,出現口燥,隻想用水漱口而不想咽下的,這必然會出現鼻出血。
【注釋】陽明經屬胃,開竅於口,陽明有熱,所以口燥。隻想用水漱口,不想咽下,雖然口燥但不口渴,可知熱在經脈而不在腑,在血分而不在氣分。熱在血分,逼迫血液妄行,必然會導致鼻出血。
【集注】喻昌說:口中乾燥與口渴不同,隻想用水漱口而不想咽下,可知不口渴。陽明病,口燥但隻想用水漱口而不想咽下,可知邪氣侵入血分,陽明經的經脈起始於鼻,所以知道血液受熱而妄行,必然會從鼻而出。
沈明宗說:陽明病,口燥用水漱口而不想咽下,這是邪氣鬱滯在經脈,還沒有侵入腑。
脈象浮,身體發熱,口乾鼻燥,能夠正常進食的人,就可能會出現鼻出血。
【注釋】這一條承接上一條,詳細列出脈象和症狀,以相互闡發其中的含義。陽明病,脈象浮且身體發熱,口鼻乾燥,這表明熱邪在經脈。如果這個人能夠正常進食,那就說明胃氣調和,胃氣調和則邪氣應當還表而解除。然而邪氣還表解除,不是從衛氣解除,就是從營血解除。通過出汗而解除的,是從衛氣解除;通過鼻出血而解除的,是從營血解除。現在既然能進食且會鼻出血,就可知邪氣想要從營血解除。
【集注】張錫駒說:這是論述陽明經脈有燥熱。熱邪在經脈,所以脈象浮且身體發熱,熱沿著陽明經脈向上,所以口乾鼻燥,沒有損傷胃氣,所以能正常進食。說能進食的人會鼻出血,是說疾病不在胃腑,並非因為能進食而導致鼻出血。
出現陽明病的症狀,患者容易健忘的,體內必定有瘀血蓄積。之所以這樣,是因為本來就有長期瘀積的血液,所以導致健忘。大便雖然乾結,但排便反而比較容易,而且大便顏色一定是黑色的,這種情況適宜用抵當湯攻下。
【注釋】《黃帝內經》說:血聚於下,會使人神誌錯亂而容易健忘;容易健忘,就是容易忘記之前說過的話和發生的事。現在陽明病患者容易健忘,是因為本來就有長期瘀積的血液,與熱邪向上一並影響到心,所以導致健忘。瘀血蓄積的大便雖然乾結,但排便反而比較容易,大便顏色一定是黑色的,這是因為瘀血與糟粕混合在一起,所以排便反而容易且顏色發黑。不用桃仁承氣湯,而用抵當湯大力攻下,是因為患者本來就有長期瘀積的血液。
【集注】張誌聰說:太陽經的蓄血在膀胱,所以通過檢驗小便是否通利來判斷;陽明經的蓄血在腸胃,所以通過檢驗大便是否發黑來判斷。
張璐說:大便顏色發黑,雖然說是瘀血,但燥結的大便也會發黑,隻是瘀血導致的發黑像漆一樣黏膩,燥結導致的發黑像煤灰一樣晦暗,這是需要明確分辨的。
鄭重光說:太陽經熱結膀胱的病症,輕的表現為如狂,重的表現為發狂。如狂的,血會自行下行,所以用桃仁承氣湯,順勢引導瘀血下行;發狂的,血不自行下行,就必須用抵當湯。這一條中健忘的症狀比發狂輕,卻使用治療發狂的重劑,為什麼呢?因為太陽經中血少,陽明經中血多,所以適宜用抵當湯峻猛攻下。太陽病條文中說“主之”,是確切不可更改的治法,這裡說“宜用”,是因為病症有輕重之分,需要根據具體情況臨時斟酌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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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沒有表證和裡證,發熱持續七八天,即便脈象浮數,也可以攻下。假如已經攻下,脈象仍然數且不緩解,熱邪與瘀血相合就會消穀善饑,到了六七天,不大便的,這是有瘀血,適宜用抵當湯。如果脈象數不緩解,而且腹瀉不止,必然會因為邪熱逼迫腸道而出現便膿血的情況。
【注釋】這一條承接上一條,說明有瘀血蓄積、容易健忘、熱邪結聚且沒有表證和裡證的情況,應當攻下的道理。病人沒有表證和裡證,就是沒有太陽經表證和陽明經裡證,隻是發熱而沒有惡寒,持續七八天,即便脈象浮數,也不可以發汗。如果大便乾結,可以攻下。假如已經攻下,脈象不浮但數的症狀沒有緩解,這表明表熱已去,裡熱未除。到了六七天又不大便,如果不能消穀善饑,這是胃中實熱,用大承氣湯攻下。現在既能消穀善饑,這是胃與熱邪相合,並非單純胃中有實邪與熱邪相合,所以大便雖然乾結,顏色一定是黑色的,這是有瘀血熱結導致的不大便,適宜用抵當湯攻下。如果脈象數不緩解,大便不硬卻腹瀉不止,必然有長期瘀積的血液,在邪熱的逼迫下腐敗化為膿血,所以就不適合用抵當湯攻下了。
【集注】張璐說:疾病雖然已經七八天,仍然發熱且脈象浮數,仍然屬於太陽經表證。因為誤下導致邪氣內陷,所以脈象數的症狀不緩解,內外邪氣相合,出現消穀善饑,食物攝入雖多,到六七天反而不大便,而且不煩躁口渴,由此可知這個病症不是熱結在胃,而是熱結在血分。因為表證誤下,還兼有太陽經隨經之熱沒有完全清除,所以用抵當湯最為合適。如果脈象數不緩解而且腹瀉不止,又應當根據是否下血來采取不同的治法,倘若血分的熱邪不清除,必然會因為邪熱逼迫腸道而出現便膿血的情況。
傷寒病發汗之後,出現身體和眼睛發黃的症狀。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寒濕之邪在體內沒有解除,因此認為不可攻下,應當從寒濕的角度去尋求治療方法。
【注釋】傷寒病發汗之後,身體和眼睛發黃。原因在於體表有寒邪,體內有濕邪沒有解除。體表寒邪與體內濕邪相互鬱滯而導致發黃,這自然與熱邪和濕邪在體內瘀積而發黃的情況不同,所以不可攻下。隻能在針對體表寒邪和體內濕邪的治法中,尋找合適的治療方法,適宜發散體表寒邪,通利體內濕邪。
【集注】喻昌說:傷寒發汗之後,熱邪應該解除了,怎麼反而會熏蒸身體和眼睛導致發黃呢?原因是寒濕相互搏結聚集,恰好停留在軀殼之內,所以導致發黃。這裡所說的“裡”,是體內的統稱,並非指寒濕深入到臟腑內部,因為身體和眼睛正屬於軀殼範圍,與臟腑並無關係。“於寒濕中求之”,就是要尋找針對寒濕的治療方法。
程應旄說:患者平素體內就有濕邪,體表寒邪雖然經過發汗,但被體內濕邪牽製的部分,始終在體內無法解散。發汗之後留存的寒邪,與濕邪鬱積熏蒸產生熱,這並非實熱,所以不可攻下。仍然應當從寒濕的角度,根據寒濕的輕重深淺來進行治療。
傷寒病,瘀熱在體內,身體必然發黃,用麻黃連軺赤小豆湯主治。
【注釋】傷寒病表邪沒有解除,恰好患者陽明經平素就有濕邪,熱邪入裡與濕邪相合,濕熱相互熏蒸瘀積,向外侵及肌表,身體必然發黃。如果患者頭部出汗,小便不利,大便乾結,那麼采用清熱、攻下或者利小便的方法,疾病自然可以痊愈。現在患者沒有出汗但小便通利,這表明體內的瘀熱還不深重,而體表的鬱遏卻比較嚴重,所以用麻黃連軺赤小豆湯,既能向外發散表邪,又能在體內祛除濕邪。
【集注】喻昌說:傷寒之邪,遇到濕邪就難以運行,所以熱邪在體內瘀積而導致發黃。如果拘泥於“裡”字,難道有邪在裡反而治療表證的道理嗎?
程應旄說:凡是傷寒病瘀熱在體內的,都是由濕邪熏蒸所致,所以身體必然發黃。這裡的瘀熱不深,隻需從解表的角度,解除體表的鬱滯,從而消散濕熱,麻黃連軺赤小豆湯就是主要的方劑。
林瀾說:麻黃連軺湯所針對的病症,雖然說熱邪在裡,但一定是邪氣在表的時候,沒有及時解散,現在雖然發黃,仍然適宜通過解表發汗來治療。
汪琥說:寒邪從外界侵入,如果挾帶體內濕邪瘀積在經絡之中,就會鬱而化熱,所以導致患者身體和眼睛發黃。這一條所涉及的病症是從太陽經傳來的,太陽傷寒,按理應該用麻黃湯,隻是因為邪氣傳到陽明經,熱邪在體內瘀積,這裡的“裡”並非指胃腑,而是因為陽明經位於太陽經的裡側,也就是《尚論篇》所說的軀殼之裡。因為體內有熱,所以方劑中使用麻黃湯去掉桂枝的辛熱之性,再加上赤小豆、生薑、大棗的甘辛之性,以祛除體表的寒濕,又加入連軺、生梓白皮的苦寒之性,以清解肌表和體內的瘀熱。
麻黃連軺赤小豆湯方
麻黃去掉結節,二兩)、赤小豆一升)、杏仁去掉皮和尖,四十枚)、生薑切片,二兩)、大棗掰開,十二枚)、甘草炙製,二兩)、生梓白皮切片,一升)、連軺二兩)
以上八味藥,用潦水一鬥,先煮麻黃,再次沸騰後,撇去上麵的浮沫,加入其他藥物,煮取三升,分三次溫服,半天內服完。
【方解】濕熱導致發黃,沒有表證和裡證,熱盛的就清熱,小便不利的就利小便,裡實的就攻下,表實的就發汗,這些方法都是為了給病邪尋找出路。使用麻黃湯來解表,使發黃之邪從體表散去。去掉桂枝,是避免其熱性;佐以生薑、大棗,是為了調和營衛;加入連軺、梓白皮來瀉熱,赤小豆來利濕,共同達到治療表實發黃的效果。連軺,就是連翹的根。如果沒有梓白皮,可以用茵陳代替。
【集解】周揚俊說:這也是表裡雙解的方法,所以使用解表發汗的藥物時,必定要兼有滲濕的藥物。傷寒病導致發黃的,一定是患者太陰經平素就有濕熱,再加上寒邪沒有散去,兩種邪氣相互結合,從而熏蒸鬱積導致發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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