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掾站在牢門外，陰影投在羅田應天身上，帶著一股無形的壓力。
他並沒有立刻接話，隻是用那雙銳利的眼睛，上下打量著羅田應天，仿佛要將他從裡到外看個通透。
牢房裡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
隻有火把光芒跳躍，映得兩人臉色明暗不定。
“看來，那點小玩意兒，沒要了你的命。”王掾終於再次開口，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意味。
他口中的“小玩意兒”，顯然指的就是那碗毒粥。
羅田應天心中一緊，果然，這下毒之事，即便不是這牢頭親自指使，他也定然知情，甚至可能就是默許者之一。
他麵上不動聲色，隻是微微扯動嘴角，露出一絲苦澀：“或許是……命不該絕……又或許……是這牢中穢氣太重……連毒藥……也失了效力……”
他這話半是自嘲，半是暗示，將自己身體的好轉，歸因於某種不可知的運氣或者環境因素，避免引起對方對“係統”的懷疑。
王掾聞言，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他負責這死牢多年，見過太多形形色色的囚犯，瀕死複蘇的人，也不是沒有。
但像博士羅天這樣，中了那種據說見效頗快的毒藥後，非但沒死，反而精神似乎比之前更好的，卻是頭一遭。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向前一步，更靠近牢門，聲音壓低了幾分，帶著一種冰冷的質感：“博士公，我不管你是真命大，還是有什麼彆的門道。在這裡，是龍你得盤著，是虎你得臥著。有些人，不是你該招惹的；有些事，也不是你該多嘴的。”
這是警告，也是試探。
羅田應天能感覺到，對方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氣息，不同於普通獄卒的渾噩和油滑，這是一種帶著煞氣和某種……類似“氣”的壓迫感？
很微弱，但確實存在。
難道這牢頭，也懂得一些粗淺的修煉法門？
或者是軍中的殺伐之氣？
【…檢測到目標‘王掾’散發微弱‘煞氣’與‘律法威嚴’氣息…嘗試解析…信息過於模糊…複製條件不足…需更深層次交流或情緒共鳴…】
係統的提示音再次響起，依舊是不靠譜的風格，但給出了關鍵信息——需要更深度的“閒聊”。
羅田應天心念電轉，他知道，不能硬頂，但也不能顯得太過軟弱可欺。
他需要展現出一定的價值，或者說，一種讓對方捉摸不透的特質，才能贏得周旋的空間。
他抬起頭，目光平靜地迎向王掾那逼人的視線，聲音雖然虛弱，卻帶著一種奇異的鎮定：“王牢頭……所言極是……羅某如今……已是階下之囚……自身尚且難保……何談招惹是非……隻是……”
他頓了頓，似乎在積蓄力氣，然後緩緩道：“羅某雖不才……卻也讀過幾卷書……略通相人之術……觀牢頭麵相……山根挺拔……眼神凝而不散……本非……久居人下之相……奈何……”
他故意停下，觀察著王掾的反應。
這是他從博士羅天雜學記憶裡，結合現代心理學的一點皮毛，進行的冒險試探。
山根（鼻梁）挺拔通常被視為有主見、有決斷力，眼神凝聚則代表心誌堅定。
說對方“非久居人下”，是種隱晦的奉承和挑動。
王掾的眼神，果然微微一動。
他今年已過四十，在這廷尉詔獄當個小小牢頭多年，看似有些權力，實則地位低微，升遷無望，心中豈能沒有鬱結？
博士羅天這話，恰好戳中了他內心深處那點不甘。
“奈何什麼？”王掾的聲音依舊冰冷，但追問本身，就暴露了他的在意。
羅田應天心中稍定，知道路子走對了。
他繼續用那氣若遊絲，卻字字清晰的聲音說道：“奈何……眉宇間……有一股鬱結之氣……纏繞不散……似與……‘金’相關……阻礙了前程……可是……在錢財……或是……金屬兵刃之事上……有所滯礙？”
他這話更是冒險。
“金”在五行中可指代錢財，也可指代金屬、兵戈，甚至在西方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