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在這對顯然沒商量好的夫妻身上掃來掃去,已然抓住了謝晏這招的軟肋:
軟肋,就是他夫人楚南溪。
楚南溪早知有偽信,為何不告訴謝晏?根本不需拿到偽信實物,隻要對楚行簡嚴刑逼供,這軟骨頭隻怕沒上刑就招了。
而偽信證明的是楚行簡有害謝晏之心,楚南溪隻求家族將他除籍,應該是還顧及血脈情分。
謝晏果真要將此事鬨到皇城司,他是能贏,可他夫人未必會滿意。
趙世策胸有成竹,打斷族老們的竊竊私語:
“謝相,黎明百姓生活不易,你可不要仗勢欺人,小事化大,讓你嶽家失了顏麵。謝夫人今日是回門、不是屠門,你把皇城司拖進來,讓謝夫人今後在楚家如何自處?”
謝晏進來得晚,並未聽到楚南溪一二三條擺明偽信證據,但昨日楚南溪曾求過他,暫時放過楚行簡,因留著他有用。
楚南溪今日要將楚行簡除籍,自有她的道理。
尊重且不乾涉她,契約夫妻第一條。
謝晏正想如何兩全,忽然,他又感受到她心中不安情緒,似乎並不願意往皇城司這條路進行下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穿越九年,謝晏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他似乎能感受楚南溪心中隱藏的情緒。
難道這就是弗雷德裡克說的心電感應?
難道,楚南溪真是楚雲?
她們長得還如此相似......
謝晏表麵不動聲色,心中卻沸反盈天,他恨不得立即把楚南溪帶走,問問她還記不記得,那年戰機跑道旁、他一去不回的吻彆。
謝晏的沉默,讓趙世策很想為自己的機智鼓掌。
人人都說謝相如何算無遺策、殺伐果斷,看來,他還是太年輕,朝堂上又沒根基,不過是替官家背罵名的馬前卒罷了。
趙世策得意笑道:
“年輕郎君,要學著以和為貴,彆總那麼暴脾氣。天下哪有那麼多是非對錯?有的都是人情世故。”
此時,族長、族老們也看出來了,謝相對楚家榮辱還是有顧忌的,他也並不是真想送他們進皇城司。
這讓他們立刻又想起了族田。
“既然府尹這麼說......那沒什麼事,我們就先走了。二郎,快、快把你娘扶進去,婦道人家、在各位官人麵前胡言亂語像什麼話。”
“對對對,我們就不打攪你們一家團聚......”
趁著謝相不再揪住他們談什麼皇城司,族長幾人正要腳底抹油、先溜為敬,隻聽楚南溪大聲道:
“族長留步,寫了除籍書再走。”
族長頭大如鬥:
難道楚夫人當年是吃稱砣懷的孕?怎麼生了個死心眼女兒?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纏著他們要“除籍書”?
“老族長,南溪想問,楚氏一族,是不是以仁義忠孝悌為立族之道?”
楚南溪眉眼彎彎。
一副迷死人不償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