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芷妍沒有去拿,隻是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她,似乎想要說什麼,但又沒有說。
方詩然把那隻水晶球拿起來,塞給方芷妍。
當天晚上顧婉和方從年回到家得知了這件事。
方以珀一個人在樓上的臥室沒有下來吃晚飯。
方詩然好像被罰了。
顧婉讓阿姨把晚飯放到了她房間門口。
之後所有人都好像當作這件事沒有發生過一樣,就那樣過去了。
但是也沒有人來跟她解釋,沒有人告訴她。
——那是假的,騙你的。你不是爸爸媽媽的孩子,又會是誰的孩子呢。
沒有人來告訴她。
十三歲的方以珀被迫接受了這樣的事實。
從此以後,她知道,自己在方家沒有任何位置和立場。
她是一個錯誤的產物。
—
周末節假日的下午,路上有點堵車。
方以珀不知道要去什麼地方,好像哪裡都不屬於她。
方家沒有她的位置,就像那輛車上隻有四個位置一樣。
她是多餘的,不被需要的。
高架橋上水泄不通,她也不知道自己把車開到了什麼地方。
旁邊是公園,有家長在陪小朋友玩氣球。
紅色的黃色的氣球飄浮在草地上,幾個小朋友都嘻嘻哈哈的追著氣球跑。
身後的車在不停的摁喇叭,但前後左右仍舊都一動不動。
堵到快傍晚,她打算開車先回跟江恪行的房子。
車剛剛轉過紅綠燈,宋成的電話打了過來。
方以珀盯著手機上的來電顯示人看了兩秒,接通電話,
“喂。”
宋成聲音從那邊響起,
“太太,我是宋成。”
方以珀握著方向盤,沒什麼表情地看著前麵擁堵的路況,
“嗯,你老板怎麼了?”
宋成給她打電話,隻可能是江恪行的事情。
宋成罕見的沉默了下,似乎是有點不好意思,
“太太,我跟江總在城西的工地那邊,車子忽然拋錨停在路邊,我現在找人來挪車,您能方便過來接江總一趟嗎?”
“……”
前麵的紅綠燈又停下,斑馬線上人流穿過。
方以珀看著斑馬線的邊緣,語氣硬邦邦地說,
“地址發過來。”
—
城西的郊區開車過去來回三個小時起步。
周末接近傍晚這會兒堵車得厲害,方以珀開車到宋成發過來的地址時太陽已經開始下山。
路兩邊空蕩蕩的,一排排高大的香樟樹立在兩側。
她一邊打著方向盤一邊拿起手機給江恪行打電話。
手機響了兩聲才接通,
“在哪兒?”
方以珀一路堵車耐心全沒了,隻後悔自己答應來接他。
江恪行在電話那端沉默了下,淡聲說,
“我看見你的車了。”
方以珀蹙眉,把車停下,
“那你自己走過來。”
江恪行掛了電話。
傍晚夕陽時分,夕陽還沒完全落下,橙黃色的餘暉從前麵的公交車站台邊一直落到瀝青路上,邊上的樹葉也一片碎金。
方以珀趴在方向盤上看著車窗外。
過了會兒江恪行從前麵的公交站台那邊走過來。
他隻穿了件白襯衫,西裝外套拎在手上,高大挺拔的身形和冷峻的氣質都跟郊區這一塊的荒蕪顯得相當格格不入。
車門拉開,他在副駕駛上坐下。
一股很淡的煙草味道和熟悉的冷冽剃須水味道一起鑽進鼻尖。
她來之前他應該抽煙了,還流了不少汗。
“車裡有水嗎?”
他把西裝外套丟到車後排,往椅背上靠了靠,開口問。
方以珀看他一眼,從車載冰箱裡取出來水丟給他。
他接過,擰開水,仰頭灌了一半。
方以珀側頭看他。
估計是等了有一會兒,他額前發絲有點亂,襯得眉骨愈發冷硬清晰,領口扣子散開了幾顆,脖頸上有汗水沿著青筋脈絡往下沒,英俊淩厲的麵龐沒有什麼表情。
“宋成給你打電話讓過來的?”
他喝完水,擰上瓶蓋,淡聲問。
方以珀抿了下唇,移開目光,握著方向盤掉頭,
“嗯。”
江恪行靠著椅背,轉過臉視線落在她臉上。
無聲地看了她一會兒。
方以珀察覺到他的目光,有點莫名其妙,
“看什麼?”
江恪行沒說話,目光淡而鋒利,注視了她片刻,抬起手用冰礦泉水瓶在她臉上貼了下,平淡又漫不經心地問,
“大小姐,誰又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