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妄起身,錯過人群,目中無人地往外走。
司願衝哥哥點了點頭,隨之跟在了他身後。
宋延站著,沒動。
司願從他身前走過,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梔子香氣,應該是剛才在陽台沾染上的。
在宋延二十四年的人生裡,這是司願第一次,略過他,跟著另一個人走了。
這麼多年,宋延想過很多次:司願終究會嫁人,會和他做一輩子的兄妹,他告訴自己那才是正常的。
可是,當她不拿他當唯一的方向,跟著另一個人走了,這一刻,宋延心裡一直整齊的牌麵,像被猛的撞散了。
這五年,他派人去倫敦看了她那麼多次。
沒有人說她有男朋友。
可是為什麼,突然就……
林雙嶼牽住宋延的手,陰陽怪氣的說:“你妹妹其實還挺厲害的,都能搭上江公子的車。”
宋延目光斜著落在她臉上,反問:“如果不是你剛才非要叫她,她也不會坐。”
林雙嶼怔住。
宋延是在因為這件事怪她?
“阿延,你怎麼了?”
宋延收回目光,往外走,“小願不喜歡那種場合,以後還是不要叫她了。”
林雙嶼不知道宋延生氣的點在哪裡。
他不是也討厭司願麼?
恬不知恥的白眼狼,宋家收養她,她還忘恩負義地喜歡上宋延。
當年高中,這事宋延就明確表明過態度。
他當時,隻是冷淡的說了兩個字。
“可笑。”
是啊,宋延怎麼會因為司願這樣可笑的人就生自己的氣呢?
林雙嶼告訴自己,不可能的。
——
江妄坐上車,吩咐司機開車。
車裡光線昏暗,司願靠在另一邊的車玻璃上,看著外麵向後閃過的光影。
藍色調的光影像漫長的透明綢緞,在司願的臉上纏繞流轉。
司願無意識的,指尖死死的陷在手腕裡。
疼痛,成了她借此支撐自己意識清醒的本能。
今夜發生的事太多。
宋延看她的眼神,林雙嶼說的話,宋母的試探和不信任……每一句每一眼,都讓她再次墜入了層疊洶湧的痛苦深淵,
她的雙相又發作了。
過往無數個這樣的夜晚,她從沒辦法自救,隻能這樣一邊傷害自己,一邊等那陣毀滅般的情緒退去。
可忽然,一隻溫熱的手突然扣住了她的手腕,隨之翻轉。
下一秒,他的指間便與她的指間緊緊相扣。
司願看向江妄。
他的目光正落在自己手腕那幾道新舊交疊的紅痕上。
司願這才反應過來,剛才忘了把袖子拉下來了。
江妄皺起眉,一向痞野的眸子在昏暗中泛著紅:“不疼麼?”
酒精的後勁在此刻突然翻湧上來,衝散了她所有的克製。
司願沒有回答,反而順著那股眩暈感微微前傾,幾乎要貼上他的胸膛。
她仰著臉,眼神裡帶著幾分破碎的茫然,輕聲問他:“你心疼了?”
“嗯。”
司願醉意朦朧地笑了笑,眼睛裡像裹了一層易碎的糖霜,沾著點水汽。
“江妄,你是第一個心疼我的人,當年也是。”
她坐回去,又拉開距離。
“其實,我欠你一句謝謝。”
江妄沉沉的看著她:“司願,下次難過,不要再傷害自己。”
司願的笑頓了頓,眼底的茫然又深了些,“那我能怎麼辦?”
她試過熬,試過忍,可情緒湧上來的時候,隻有皮肉的疼能讓她稍微清醒。
除此之外,她找不到彆的出口了。
江妄沒再說話,忽然伸手摟住了她的腰,一把攬過來。
他微微俯身,氣息落在她的耳邊,一隻手順勢升起擋板。
還有他的心跳,跳的很快很快。
“那就吻我,我教你怎麼忘。”
司願猛地怔住,眼神裡的醉意散了大半。
她下意識地錯過目光,透過後車窗,隱約能看見後麵跟著的那輛熟悉的車,還有車內那個穿著白西裝的哥哥。
那麼多人裡,有人試探她,有人譏諷她,有人忽視她。
其實也隻有江妄不會欺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