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豁口的小紙人,最後一個從地磚縫隙間爬出來。
它先規規矩矩地崇禎方向,笨拙且認真地鞠了一躬,然後插隊擠到紙人隊伍最前頭,等待主人檢閱。
此刻,崇禎心神大半沉浸在符籙繪製中,並未第一時間將注意力分給腳下這群滿載而歸的“小探子”。
待符籙上的靈光消失,他才緩緩開口:
“王承恩。”
候在暖閣外的王承恩應聲而入。
“皇爺,奴婢在。”
“拿給李若璉。”
崇禎示意了一下桌上那五張新成的符籙:
“前日允諾他的護身之物。”
“奴婢遵命!”
王承恩雙手恭敬地接過符籙,詢問了使用方法後,小心翼翼地收入隨身攜帶的錦囊中
崇禎瞥著王承恩離去的背影,察覺這位大伴今日的精神麵貌,與前幾天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其中緣由,無非是王承恩終於以完整之身,初嘗了作為男人的滋味。
生理上的巨大轉變,帶來精神狀態的煥然一新,實屬正常。
王承恩未因此耽誤差事。
回宮後迅速沐浴更衣,趕來當值。
崇禎對他還算滿意。
尤其王承恩此次出宮,向民間合理釋放了不少信號……
心念微動間,一張無形的、由無數細微絲線構築的網絡,在崇禎靈識中浮現。
網絡節點,正是散布於京城各處的紙人探子。
它們仿佛崇禎分離在外耳目,將這座龐大帝都的脈搏,細細傳導回來。
值得一提的是,這些紙人絕非小術【剪紙成人】所能比擬。
崇禎目光轉向窗下的長案。
長案之上,放有一具造型古樸奇特的裝置。
其主體由不知名的暗紫色靈木雕琢而成,形製非桌非櫃,像微縮複雜的樓閣模型;
其間嵌有齒輪、滑軌等機關,充滿非此世的工藝美感。
在裝置最核心的位置,交叉設有兩把長約七寸、寒光內蘊的鍘刀。
乃是一件名副其實的上品靈器,名曰——
【百相千機剪】。
它出自崇禎前世師尊之手。
其人【伶】、【傀】二道造詣,可謂冠絕中洲。
【百相千機剪】便是其得意之作。
若以完整威能施展,能夠將修士法體視為“布料”,直接修剪改造,塑造成器主想要的任何形態。
而被修剪的對象,視修剪次數多寡,同時麵臨兩種結局:
一,道途斷絕,修為再無寸進。
二,從肉身到意誌,逐步淪為持有者的傀儡。
當然,以崇禎如今所處環境,無需用到這件上品靈器的完整功能。
僅取其最基礎的應用。
剪紙。
即便如此,由【百相千機剪】裁出的紙人,也遠非普通法術造物能比。
最大的優勢在於,它們能自發吸收天地間遊離的靈氣,來維持自身存在與行動。
僅需每兩個月,於【百相千機剪】放置一塊靈石,便能確保紙人軍團在絕靈之地的正常行動。
崇禎見修煉時辰尚早,順勢盤膝坐在地上,信手拈起排在第一個的豁口小紙人。
此刻,他尚未察覺小紙人的奇異之處,隻以靈力引發聲紋結構的輕微共振。
霎時間,一段段混雜不同人聲、環境噪音的“信息”,湧入他的識海,被他迅速理解、分辨、歸檔。
“……韓首輔雖德高望重,然於仙途似……似天賦有限,我等著實擔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