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雖然看到他們如此安然無恙的出現,心中感到詫異。
但卻也明白,他們既然能夠沒有中招,那麼想要再次拖他們下水已經不可能。
其實他們三人當中,有威脅的也就是張時安一人而已。
但既然前麵動手沒有成功,現在也沒有法子。
辰時三刻的貢院門前,日頭剛爬上飛簷獸脊,便將青磚地曬得發燙。
張時安與他的兩位師弟肩並著肩,三人組成的三角陣型如鐵桶般嚴密——最前方的陳明哲雙手環抱考籃。
兩側的徐子睿與張時安側身而立,後背緊貼,將考籃牢牢護在中央。
周遭擁擠的人群推搡著往前,有人試圖踮腳張望,有人被擠得踉蹌。
吆喝聲、咒罵聲混著汗酸味撲麵而來,他們卻如磐石般紋絲不動。
"下一組!"皂隸的銅鑼聲穿透嘈雜。
三人對視一眼,喉結不約而同地滾動。
雖說已是秀才功名加身,可這三年一度的鄉試檢查,比以往任何一次院試都要嚴苛。
陳明哲他們將刻著姓名籍貫的竹牌遞過去時,掌心沁出的汗漬幾乎要洇濕牌麵。
"脫衣散髻!"
隨著衙役一聲厲喝,四人齊刷刷解開盤扣。
棉布長衫被翻得裡外朝天,衣角、袖口都被捏得發皺;
皂隸們舉著銀針,像驗屍般紮進鞋底夾層,連襪底細密的針腳都不放過。
更難堪的是深蹲檢查,張時安在眾人目光下重複著機械動作,膝蓋酸麻的同時,後頸的汗毛也因屈辱根根倒豎。
當終於被允許穿衣時,他發現陳明哲的手在係腰帶時還在微微發抖。
考籃裡的硯台、墨錠散落一地,連裝乾糧的油紙包都被撕開檢查。
張時安強壓下心頭不悅,蹲下身將物件一一歸位。
瞥見"58號"的木牌時,他緊繃的肩膀驟然鬆弛——
這數字意味著考房在東側長廊中段,離西北角常年滲水、黴味熏天的"臭號"足有三十餘間距離。
穿過蛛網密布的長廊,黴斑在青磚牆上蜿蜒如蛇。
58號考房的木門吱呀推開,巴掌大的空間裡,一張歪斜的木桌、三條腿的板凳和窄如棺槨的木板床占據了大半。
張時安先從水缸舀水,粗糲的抹布在桌麵上反複擦拭,擦出的灰水混著木屑,順著磚縫汩汩流走。
牆角的老鼠洞被他用地上的乾草堵得嚴嚴實實,又將隨身攜帶的雄黃粉撒在門檻四周,粉末在陽光下泛著暗金色的光。
簷角突然掠過一陣風,張時安仰頭望著青瓦縫隙。
雖說此時正值秋高氣爽,他仍取出油紙,踩著板凳將房簷仔細包裹。
等做完這一切,日頭已西斜,他解開包袱,將夾襖鋪在床板上——這單薄的布料,便是接下來三場九天的被褥。
梆子聲驚破長夜。
張時安在熹微晨光中睜開眼,銅盆裡的水早已結出薄冰。
他嗬著白氣生火煮水,瓷碗裡的藕粉在熱氣中漸漸濃稠。
隔壁考房傳來咳嗽聲,有人正用竹篾刮去硯台邊緣的霜花。
當衙役的銅鑼再次響起時,他握緊了手中的狼毫筆,筆尖的狼毫在晨風中輕輕顫動,如同他躍躍欲試的心跳。
發卷的差役挎著竹筐走來,墨香混著紙張特有的氣息撲麵而來。
張時安接過試卷的瞬間,指尖觸到紙張粗糙的紋理,這觸感竟讓他想起幼時在私塾第一次握筆的清晨。
考題被黃紙嚴密包裹,他屏息解開繩結,"論治國之道"五個工整的楷書躍入眼簾。
窗外忽然傳來寒鴉的啼叫,他卻已將硯台注滿清水,狼毫在硯池中旋轉,暈開第一縷墨色。
喜歡科舉,張時安帶頭開卷請大家收藏:()科舉,張時安帶頭開卷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