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手處,是隔著衣料傳來的單薄與冰涼。
秦望的身子下意識地一僵,似乎想要抗拒,但腹中傳來的又一陣絞痛,讓她瞬間卸去了所有力氣,隻能任由顧銘將她半扶半抱地攙了起來,靠在床頭的引枕上。
這個過程中的肢體接觸,讓秦望那本就蒼白的臉頰,浮起一抹屈辱的薄紅。
她偏過頭,不敢去看顧銘的眼睛。
顧銘並未察覺到她的異樣,隻將水杯遞到她唇邊。
“慢點喝。”
溫熱的水汽,拂過秦望乾裂的嘴唇。
她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順從地張開嘴,小口小口地將那杯溫水咽了下去。
一股暖流,順著喉嚨滑入腹中,瞬間驅散了些許盤踞在小腹的寒意與墜痛。
那緊緊糾結在一起的臟腑,仿佛被一隻溫暖的手輕輕撫過,竟是奇跡般地舒緩了幾分。
秦望那一直緊蹙的眉頭,不自覺地鬆開了些許。
一杯水下肚,她長長地籲了一口氣,隻覺得渾身都暖和了起來,額角的冷汗也漸漸止住了。
顧銘在一旁靜靜地觀察著,見她臉色似乎緩和了些,心中不由得鬆了口氣。
看來,這法子還真管用。
第一個提出生病多喝熱水的人果然是天才!
“感覺好些了麼?”
他輕聲問道。
“……嗯。”
秦望從喉嚨裡擠出一個微不可聞的音節,聲音依舊沙啞,卻不似方才那般虛弱了。
她靠在引枕上,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頰上投下一片淺淺的陰影。
見她狀況穩定下來,顧銘那顆懸著的心,也總算放回了肚子裡。
他將杯子放回桌上,又替秦望掖了掖被角,這才退開幾步,回到自己的書案前。
玄暉兄需要靜養,自己也不能閒著。
今日的課業還未溫習,話本的稿子也還未動筆。
顧銘重新點亮燭火,研好墨,鋪開紙張。
舍內再次恢複了安靜,隻有筆尖劃過紙麵的“沙沙”聲,以及窗外偶爾傳來的幾聲蟲鳴。
西側的床榻上,秦望靜靜地躺著,聽著那平穩而又富有節奏的落筆聲,心中那份因病痛而起的焦躁與脆弱,竟也在這安寧的氛圍中,被一點點撫平。
腹中的疼痛,在熱水的安撫下,已化作一陣陣可以忍受的隱痛。
她沒有再睡去,隻是睜著眼睛,透過帷幔的縫隙,靜靜地看著那道在燭火下專注書寫的身影。
時間,在筆墨的流淌中,悄然逝去。
不知過了多久,顧銘終於完成了今日的課業,又一鼓作氣寫完了《學破至巔》的最新章節。
他擱下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活動了一下有些酸脹的手腕。
將稿子仔細整理好,吹乾墨跡,他轉過身,看向那緊閉的帷幔。
“玄暉兄,你睡了麼?”
他壓低了聲音問道。
帷幔後沉默了片刻,才傳來秦望略顯疲憊的聲音。
“……沒有。”
顧銘想了想,拿著稿子走了過去。
“今日的話本寫好了,本想給你看看,不過你身子不適,還是早些歇息吧。”
他語氣溫和地提議道。
“等你好些了,再看也不遲。”
顧銘說完,便準備將稿子放在她床頭的矮幾上。
然而,一隻白皙的手,卻從帷幔中伸了出來,輕輕拉住他的衣袖。
“你……念給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