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大人!
知府陳敬之,乃是此次府試的主考官,更是整個天臨府的父母官。
尋常學子,便是考中了秀才,也難得見上一麵。
可現在,這位顧案首,竟在放榜的第一時間,就得到了知府大人的親自召見!
這是何等的榮耀?
一時間,羨慕、嫉妒、震撼……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化作一道道複雜的目光,儘數落在了顧銘的身上。
顧銘的心中也是微微一凜。
他知道,這份召見,既是榮耀,更是一場考驗。
“學生遵命。”
顧銘不敢怠慢,連忙對著那青衣書吏行了一禮。
青衣書吏含笑還了一禮,態度很是溫和。
“顧案首不必多禮,請隨我來。”
青衣書吏側身讓開,做了個“請”的手勢,便在前方引路。
顧銘跟在他身後,繞過幾處庭院,來到一處僻靜的院落。
這裡便是府衙的後堂,知府大人日常處理公務的書房所在。
院內栽著幾株蒼勁的古鬆,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墨香與茶香,顯得清幽而又肅穆。
吏員在書房門口停下腳步,恭聲稟報道。
“大人,顧案首帶到。”
“讓他進來吧。”
一個溫和而又帶著威嚴的聲音,從書房內傳出。
吏員推開虛掩的房門,再次對顧銘做了個“請”的手勢,便躬身退下了。
顧銘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緒,邁步走入書房。
書房內陳設雅致,四壁皆是頂到房梁的書架,上麵密密麻麻地擺滿了各類典籍。
一張寬大的紫檀木書案後,端坐著一位鬢角微白的中年人。
他身穿緋色官袍,頭戴烏紗,麵容清雅,頜下留著一縷短須。
正是天臨府知府,陳敬之。
而在書案一側的客座上,還坐著另一位熟人。
正是此次府試的副主考,徐渭。
此刻的徐渭,早已沒了在考場時的嚴苛,臉上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欣賞與激動,正含笑看著他。
“學生顧銘,拜見府尊大人,拜見徐大人。”
顧銘不敢怠慢,上前幾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標準的學子禮。
“不必多禮。”
陳敬之抬了抬手,聲音溫和。
他的目光,帶著一絲審視,一絲好奇,在顧銘身上緩緩打量。
“坐吧。”
“謝大人。”
顧銘依言,在另一側的客座上坐下,身姿挺拔,目不斜視。
陳敬之將他的從容看在眼裡,眼中閃過一抹讚許。
不驕不躁,不卑不亢,單是這份氣度,便已勝過許多同齡人。
“顧銘。”
陳敬之緩緩開口,聲音平緩。
“你可知,老夫為何要見你?”
顧銘略一思索,謙恭地答道。
“學生不知,還請大人示下。”
陳敬之聞言,撫須一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將目光投向了書案上平鋪著的一份卷宗。
那正是顧銘的府試答卷。
“徐僉事將你的卷子呈給老夫時,曾言,此卷之才,他生平罕見。”
陳敬之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感慨。
“尤其是那首《破陣子》,堪稱本朝邊塞詩詞第一。”
他頓了頓,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看著顧銘。
“老夫初時還不信,待親眼看過,方知徐僉事所言非虛。”
徐渭在一旁接口道,語氣中滿是讚歎。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發生!’此三句,道儘了天下武將英雄遲暮的悲涼與無奈,其意境之深遠,格局之宏大,便是前朝那些詩詞大家,亦不過如此!”
他看著顧銘,眼中滿是欣賞。
“老夫實在好奇,你小小年紀,並未有過從軍經曆,是如何能寫出這般金戈鐵馬,氣吞萬裡的詞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