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筆足以讓任何一個讀書人動心的巨款。
趙員外靠在椅背上,端起茶碗,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臉上又恢複了那種自信的笑容。
他相信,沒有人能拒絕這樣的條件。一個剛從山溝裡走出來的窮書生,麵對這巨大的財富,除了接受,不會有第二個選擇。
院子裡很安靜,隻剩下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齊文昊想起了張禦史信中的提醒,要把整個縣當成考卷。
他又想起了徐老秀才那被踩在腳下的風骨,想起了那些被強拆了房子,無家可歸的百姓,想起了王縣丞那張貪婪的臉。
眼前的趙員外,和王縣丞又有什麼區彆?
一個用權力強取豪奪,一個用金錢腐蝕人心。
他們都是在吸食這個國家的血肉。
齊文昊緩緩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啪。”
一聲輕響,在安靜的院子裡格外清晰。
趙員外抬起眼皮,看向齊文昊。
齊文昊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很平靜,但那雙一直溫和的眼眸,此刻卻變得如同深潭一般,銳利得仿佛能刺穿人心。
“員外說笑了。”
他開口,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趙員外臉上的笑容,第二次凝固了。
齊文昊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這個富甲一方的鄉紳,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說道:
“教書育人,乃是傳授聖賢之道,明德修身之理。”
“豈能與此等偷稅漏稅,與國爭利的貪腐之事為伍?”
這兩句話,如同一記無形的耳光,狠狠抽在了趙員外的臉上。
院子裡的空氣,仿佛都在這一刻凝固了。
趙員外那張肥碩的臉上,最後一絲笑意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人當麵冒犯的陰沉。他盤著核桃的手停了下來,一雙小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透出的光,像是冬日裡的寒冰。
他盯著齊文昊,緩緩開口,聲音已經沒了剛才的半分熱絡,變得又冷又硬。
“齊案首,你可要想清楚。”
“五兩銀子一個月,你這輩子,怕是都掙不到這個數。讀書人,也要吃飯穿衣,彆為了那點虛名,把自己的路給堵死了。”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彆敬酒不吃,非要吃罰酒!”
最後一句,威脅的意味已經毫不掩飾。
齊文昊卻像是沒有聽出那話裡的寒意,他神色不變,隻是淡淡地回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不義之財,文昊不敢取,也取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