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他轉頭朝殿門口沉聲吩咐:“德福,去取玉露膏來。”
薑若淺見裴煜吩咐完,那溫熱的手掌卻依舊包裹著她的手腕,絲毫沒有鬆開的意思,指尖不由蜷了蜷。
她試著輕輕往外抽了抽手腕。
“彆動,”裴煜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手腕不疼了?”說話間,那握著她的手掌反而收得更緊了些。
薑若淺隻好由著他握著手腕,咬唇忍著,心中暗自腹誹,誰讓自己要利用他呢,算是給他點利息。
好不容易盼到德福公公捧著玉露膏回來。
德福公公腳踏入殿內,抬眼便見自家主子正握著人家姑娘的手腕。他立刻眼觀鼻鼻觀心,垂首躬身,隻當自己什麼都沒瞧見。
“陛下,玉露膏取來了。”德福公公恭敬地將盛在錦盒裡的白玉小罐呈上。
待到裴煜接過藥膏,德福公公也不等吩咐,麻溜的退了出去。
裴煜拿起盛玉露膏的玉罐,打開蓋子便有清涼藥香飄出。
玉露膏薑若淺知曉,是宮中聖藥,活血化瘀、去腐生肌、止痛消腫,功效卓著,更難得的是據說傷後塗抹可保肌膚無痕,不留半點疤痕。
薑若淺一點外傷也沒,此刻大約隻有那止痛的功效能派上幾分用場了。
裴煜用玉片挑出些許瑩白如玉的藥膏,小心地敷在她纖細的腕間。
那藥膏觸手微涼,帶著沁人的藥香。
接著,他用溫熱的指腹力道適中地打著圈兒按摩,讓藥膏均勻地滲入肌膚。
薑若淺垂眸,視線落在兩人交疊的手上。
明明她腕上光潔如玉,尋不到半點傷痕,裴煜的動作卻異常專注。
待到藥膏儘數被肌膚吸收,裴煜才抬眸看她:“還疼嗎?”
這樣騙他薑若淺心底掠過一絲微妙的愧疚,抿了抿柔嫩的唇瓣,輕輕搖頭。
裴煜這才鬆開手,取過一方錦帕,擦拭著沾了藥膏的手指。
擦淨後,又拿起玉罐的蓋子,嚴絲合縫地蓋好,動作間帶著一種沉穩的優雅。
“以後想教訓人彆自己動手,要丫鬟做什麼呢。”
他是真有些心疼薑若淺,覺得這傷有一部分也是為了他。
薑若淺深諳何時該示弱裝乖。此刻,她嗓音放得又軟又糯,帶著點恰到好處的委屈:“那日沒帶丫鬟。”
說著濃密的睫羽顫了顫:“陛下,你真是一個好表哥。”
“好表哥”!裴煜眉頭皺了皺。
不過他並未說什麼,重新執起禦筆,目光落回堆積如山的奏折上,開始批閱。
薑若淺識趣地屈膝行禮:“皇帝表哥政務繁忙,臣女不敢打擾,先行告退。”
裴煜的目光並未離開奏折,隻是用筆尖隨意一點書案上那罐玉露膏:“藥帶上。記著,晚間讓丫鬟再給你塗一次。”
前腳薑若淺離開,後腳德福公公端著盞新茶來換茶,放茶盞時隨口問:“陛下,薑姑娘受傷了?”
裴煜清列冷峻的眉眼,此時多了幾分他自己無法察覺的無奈和寵溺:“沒傷。”
德福公公不懂了,沒傷陛下還給人上藥。
隻聽裴煜又道:“不過是有人私下裡編排了朕幾句,這小東西便沉不住氣,出手教訓了人。轉頭又巴巴地跑到朕跟前邀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