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隻徐徐端起茶盞,淡聲道:“她人還未入宮,便已開始針對薑家姑娘。淺淺心思純淨、秉性善良,朕不會將這般心思深沉之人置於她身側。”
江寒聞言一愣,薑姑娘善良他自然認同,可“單純”?陛下究竟是如何看出這一點的?
他分明記得,陛下之前還笑稱那是隻“小狐狸”。
裴煜又道:“崔家姑娘是為朕擋箭了,沒有證據,暫且不說刺客之事她自導自演,她擋箭當真隻是為了忠君愛國?”
他語氣轉冷,“既為救駕,便安心做她的功臣。如今卻借此事一再生波。朕為賢君聲譽,或許不得不容她,可薑姑娘又何錯之有?她們竟然一再去攀誣她。”
他心中暗道:像淺淺所說,崔碧瑤還要憑這救駕之恩,要挾朕與她行夫妻之實不成?
若真如此,他這個帝王,又成了什麼?
男風館的男子都不如。
江寒愈發覺得局勢複雜難解,低聲問:“陛下……打算如何應對?”
裴煜緩緩合上茶盞:“朕乃仁君,救駕之功,自然要賞。”
“德福,”他沉聲吩咐,“著你即刻帶著聖旨,在崔府附近候著。待崔大姑娘一回府,便入府宣旨。”
德福公公躬身領命,不敢有絲毫耽擱,立即帶著人匆匆趕往崔府。
江寒跟在帝王跟前久了,嘴巴最嚴,帝王不說的一句不多問,今日卻忍不住好奇:“陛下讓他去傳什麼旨?”
裴煜並未解答,隻沉聲吩咐另一件事:“你去派暗衛暗中保護薑五姑娘,不得有失。”
“陛下是懷疑崔家會對薑五姑娘下手?這……應當不會吧?”他摸了摸下巴新冒出的胡茬,沉吟道:“崔丞相老謀深算,不該使出如此淺顯的昏招。”
裴煜掃他一眼:“按常理自然不會。但朕必須確保她萬無一失,方能安心。”
“是,臣這就去辦,今夜便讓他們保護在薑姑娘身邊。”江寒當即應聲退下。
此時,德福公公已帶人靜候在崔府不遠處的一條小巷中。
夜色漸濃,崔府門口燈籠在風中輕輕搖曳,幾個小輩早已等候多時。
另一邊,崔家接崔碧瑤的馬車一路緩行。山路顛簸,剛進城時,崔碧瑤腹部的傷口又滲出血來,隨行太醫急忙處理後,車隊才繼續向崔府行去。
崔府這邊,因著一個小輩不好搞出太大陣仗,長輩們不能都出門接,皆聚在正廳。
一聽家仆飛奔來報“大姑娘的馬車到門口了”,崔丞相攜夫人趕忙攙扶著崔老夫人迎至院中。
二房夫人忍不住低聲嘀咕:“哪有長輩親自迎接小輩的道理,這還沒進宮當娘娘呢……”
崔二爺狠狠瞪她一眼:“瑤姐兒入宮是為了家族,受傷也是為了家族!你作為叔母,怎能說出這種話?”
二夫人被斥責悻悻閉了嘴。
這時,崔碧瑤被一頂軟轎抬了進來。
因傷在腹部,為免她受力,特以軟轎代步。
崔夫人一見女兒,頓時鬆開崔老夫人的手,疾步上前:“瑤姐兒……”才喚一聲,便已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