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師彥向白老虎道:“說出葉老大的所在,饒你狗命!”
白老虎磕頭不迭,答道:“什麼葉老大,我不認識。”
黃安舉鞭鞭撻,白老虎痛得連叫“饒命”,但仍堅口如故。
武師彥後來才問出他是肥東土匪,並不是漕幫的人,隻得把他放了。
眾人繼續上路。
一路上武師彥見武名揚情緒低落,知他未免將武家劍法看得太高了,初出茅廬一受挫折,難免失落。便安慰他道:“武家劍法重在打根基,一旦打通玄關,進境一日千裡。你黃大叔隻是小成,已嚇得土匪屁滾尿流。”
武名揚聽了這話,如釋重負,道:“太公,你說孫兒終有一日也能練至劍神那般人劍合一的境界麼?”
武師彥眼望遠處,點了點頭。其實他內心深知,武家劍法原是很厲害的,後來不知是走了樣,還是彆的什麼原因,再怎麼練,最多能對付幾個小毛賊,難入真流。他怕這般說給武名揚,武名揚就此失了信心,從此對武家劍法不再專心。
此後十幾天,既沒劫匪騷擾,漕幫的人也沒出現。待至淮河邊,又雇了艘船,逆河上行,以招引葉老大現身。
這一日漸至中午,船到一處水灣。武師彥命拋錨做飯。武甲、武乙支起鍋,汪光義在旁打下手。不久便香飄四溢。黃安把飯菜端到將軍艙中,武名揚等人在船頭進餐。
武師彥進餐將畢,忽聽遠處汪光義的求救之聲,頓感不妙,立刻閃身出艙,正見四五個挾著汪光義向東北方疾行,當即躍上岸追去。
那五人雖挾著人,但似對地形甚熟,武師彥一時追趕不上。約摸奔出十裡地,漸漸追近,哪知那五人轉過一個山坳忽然失去蹤影。
此刻黃安也跟上來,便問他道:“我叫你們不要下船,你是怎麼看管的?”
黃安道:“我,我酒癮犯了,光義說給我上岸沽酒。我想就一會兒,沒事的,怎想……?”
武師彥怒道:“我早跟你說過,平日裡灌些黃湯無所謂,這次出行與行軍打仗無異,你,真是糊塗!”
黃安愧然道:“是,我去救光義。”說罷正欲去追。
武師彥攔住他,道:“你速回船,彆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光義我去追。”
黃安隻好回去。
武師彥遊目四望,見不遠處有個高坡,想立高望遠,找到那五人。他奔到坡下,忽然聞到一陣恍似槐花的香氣,立覺煩惡欲嘔,似乎動一下都要昏去。便在此時,那五人不知從何處跳出來,一人道:“上鉤了,你回去報知大王,多叫人手來,這份財禮不輕呢。”
武師彥明知遭了賊人的道,強裝鎮定,暗自運功壓製毒氣。那四人展開一張大網,向武師彥鋪開蓋地兜下來,把他網住。
武師彥抽劍砍削,那知那網柔韌異常,竟是絲毫無損。眼看著眾水賊圍攏上來,他心中一急,更加頭昏目眩,忽然眼前一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武師彥迷迷糊糊睡了一陣,忽覺有人說話,跟著一股清涼的湯水順喉嚨流進肚裡,腦子清醒了許多,立即彈身而起,喝道:“大膽賊子……”
卻聽一老婦的聲音道:“謝天謝地,將軍總算醒了。”
武師彥這才看清自己處身一間室中,明燭下立著一個老媽子,黃安、三個少年及兩名家將或睡在椅中,或躺在地上。
武師彥滿腹疑雲,道:“你是什麼人?怎麼識得我?這又是什麼地方?”
老媽子道:“將軍名滿天下,我藏劍山莊雖僻處山村,也是知道的。將軍為水賊設計,幸好我家主母經過,才救下將軍。”
武師彥道:“原來如此,煩請莊主出來相見,以申謝意。”
老媽子道:“將軍沒事了,老身也得去通報主母。”當下命丫鬟獻茶,轉身出門而去。
武師彥略定心神,回想怎麼回事,這時黃管家醒來,也本能般的跳起。待看見將軍,道:“將軍,你沒事就好,這是什麼地方?”伸手揪過一個丫鬟,凶道:“說,你們抓我等來這兒乾麼?”
卻在此時,那老媽子走進來,忙道:“哎喲,黃大管家,是不是下人服侍不周,老身這廂陪禮了。”說著話福了一福。
黃管家一怔道:“你怎麼識得我?”老媽子沒答他言,向武師彥道:“我家主母有請。”
武師彥向黃管家道:“你看好這兒,我去去就回。”
隨老媽子到了後堂,隻見明燭下立著一個淡裝素裹的中年美婦,旁邊兩名丫鬟,也是一身素服。武師彥抱拳當胸,道:“救命大恩,來日相報。不敢請問莊主上姓?”
那婦人衿衽為禮,道:“愚夫褚仁傑……”
武師彥道:“可是‘鐵掌’褚仁傑麼?”
中年美婦螓首側轉,過了一會兒才點頭道:“愚夫在江湖上藉藉無名,不想賤名也為將軍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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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師彥道:“褚仁傑二十年前在江南武林中極有聲名,後來不知何故沒了消息。我還以為他……”
褚夫人道:“愚夫入贅我王家,從此低調行事,淡泊名利,故江湖上不再有愚夫消息。誰知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愚夫……”
武師彥見她神情戚然,眼圈紅紅的,已猜知褚仁傑亡故,便道:“生死病死,人生之常。夫人還請節哀。”
褚夫人走到堂北壁案頭,遲疑片刻,伸手將案頭覆著的一縷白綾取下。
武師彥見綾下是一靈牌,上書:“亡夫褚仁傑之靈位”。
褚夫人雙目瑩然有淚,道:“亡夫是上月初八亡故的。隻因亡夫生前好打抱不平,結了不少梁子,靠著幾招還算見得人的功夫,朋友又多,仇家尚不敢如何。目今跨鶴西去,仇家一旦得知訊息,豈不立刻上門尋仇?因此,亡夫彌留時千叮萬囑秘不發喪。我們也照辦了,隻是妾身想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以故憂慮終日,不得安寧。”說到這裡,忽然雙腿跪下,又道:“今有幸結緣將軍,想是我孤兒寡母天可憐見,安排將軍來解救。”
武師彥驚道:“有話好說,你快起來說話。”
褚夫人道:“將軍若不答應,妾身就長跪不起。”
武師彥道:“武某身無長物,不知如何幫你?”褚夫人道:“將軍家傳劍術聞名遐邇,但能指教犬子兩招,犬子必大有長進,我褚家就算是有靠了。”
武家劍法百年前本來是極有威勢的,但武家幾代傳下來,不知何故威力大減,攻不能殺敵,守不能防身,徒有其名,在江湖上實在不值一提。隻是祖訓教子孫代代相傳,子孫一來不敢有違,二來也有步武先烈,繼承箕裘之意。但武師彥如照實說,既難出口,說了彆人還不一定信,當下道:“這個,武某愚鈍,連家傳劍法精要也未領略,彆說指教他人。”
便在這時,珠簾一卷,進來一個少年,道:“娘,這老頭兒行將就木,求他何益?”
褚夫人道:“智兒,不得對將軍無禮!”
那少年道:“彆人都說武將軍不單武藝超群,而且俠義為懷,今日一見,卻是……”
“武藝超群,俠義為懷”八字最稱將軍之懷,倒是“行將就木”令他大不舒服,當下道:“怎樣?”
少年道:“真是聞名不如見麵,見麵不如聞名。”
褚夫人道:“智兒,還不向將軍見禮?”向武師彥道:“這是犬子光智,隨妾姓王。犬子年少無知,言語得罪,還請將軍海涵。”
王光智哼了一聲,臉向彆處。
武師彥道:“褚大俠英名,武某久仰,可惜緣慳一麵,未能相晤。何況如今又有救命之德,你們有甚難處,武某理應相助。隻是有一點不解,褚大俠朋友既多,死前何不托付朋友?我一個外人,插手彆人恩怨是非,怕是不妥。”
褚夫人道:“亡夫雖未與將軍相晤,但他生前一提到將軍,就讚將軍精忠報國,技可壓人,德可服眾,實乃當世豪傑,可恨自己一介布衣,不能與將軍相交,還說生平相交的朋友,都是場麵上的,沒一個可靠。”
武師彥聽得心頭發熱,想不到這位老劍俠對自己神交已久,便道:“知交老少尚且不論,何況布衣與卿相?真是,……既如此,武某答應你便是。”
武師彥道:“武某倒有一策,趁眼下江湖上還不知令夫之死,不如潛避他鄉,時日一長,仇家報仇的念頭也淡了。”他話一出口,但覺不妥,要讓享赫赫威名的褚氏一門偷逃,說什麼也不會情願。可是除此之外,彆無他法。
忽有莊丁來報:“湯劍鼎拜訪。”
褚夫人臉色一變,道:“來不及啦。仇家找上門了。”王光智道:“娘,怕他作甚?待會兒去會他。”說著話便去拔壁上的掛劍。
褚夫人攔住他:“使不得!你若弄砸了,就更加難以收拾。咱們都聽將軍的。”
王光智返劍回鞘,眼光望向武師彥,聽他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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