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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聽朱華鳳的聲音道:“你為何不隨他們東渡日本?”
少衝回頭看她,見她眼中依稀珠淚閃動,便道:“去了又能如何?中原的事我放不下。”說罷快步回去,隻怕鏟平幫眾人等著急了,四處找自己這個大王。
朱華鳳悄立風中,想著少衝的話,心潮起伏。心想:“他說得輕鬆,卻掩飾不了內心的傷痛。放不下?是放不下鏟平幫的大王?玄女赤玉簫?還是自己?也許都是,也許都不是。”
很久之後,靖少衝才得知:其實當年豐臣美黛與少衝約定七夕西湖相會,少衝未能如時趕到,美黛子傷心離開,卻並沒有回日本,而是其父來到中國,召她相見。為了免去櫻花神社對少衝的複仇,美黛子向父以性命相脅,而其父不允,終於死於其父派出的忍者劍下,死後與花同葬。至於死於何時葬於何地,就誰也不知道了。其父悼女之亡,既而灰心世事,將櫻花神社解散,這就是為何櫻花神社後來不再追殺少衝,似乎突然消失了一般。
許多年後少衝入定之時忽似開了天眼,隻覺自己靈魂出竅,穿越千山萬水,又到了歸來莊,看見另一個自己正因為痛失黛妹,飽飲黃湯,躺在歸來莊花廳上如一攤爛泥。這一幕如往日再現,令他有些激動。還記得在武當山時曾有一次神出竅,竟與白袍老怪合體,雖在千裡之外,複辟之戰仍如親曆。這次不僅回到了千裡之遙的歸來莊,還回去了過去,或許還能見到美黛子,可以把她留下來。
正胡思間,忽然殺氣暗起,門外悄無聲息的現出兩名黑衣忍者,手持忍刀,一步步向醉中的少衝逼近。兩人見少衝毫無知覺,看來醉得不輕,此刻舉刀砍下,斷定他難逃一死。
窺視在旁的少衝心提到了嗓子眼,才知當時自己身臨此險,如若忍者刺殺得逞,自己此刻焉有命在?料想定然橫生意外,才化險為夷,度過危機。救自己的那個人莫非便是自己?數年後的少衝穿越回來救了數年前的少衝,這個想法自己也覺荒謬。
眼見兩名忍者刀舉過頂,向少衝要害部位猛然劈下,他已暗蓄掌力,隨時向兩名忍者發去,至於數年後的少衝是否真的能救得了數年前的少衝,他也隻得試上一試才能知道。
卻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團白影如飛卷至,搶先撲到少衝虎軀之上,事起猝然,忍者也隻道是敵人來的幫手,形勢已不容回避,手中之刀更加了一把勁力。兩把忍刀立時砍在來人身上,鮮血濺起老高。
在旁的少衝見擋刀的竟然便是美黛子,驚得呆在當場。二忍者也瞧出來人是神社的豐臣小姐,頓時失聲驚呼,抱起瞧視傷情,見豐臣小姐背頸兩處中刀,血流如注,瞬間染紅霓裳,尤其頸處入肉甚深,看來凶多吉少,美人將殞,令人不忍卒睹。
兩名忍者惶急之下,正不知如何是好,突見眼前一花,似有人影閃過,驚疑中卻見原本爛醉如泥的少衝從地上爬起,伸手搶過豐臣美黛顫微微的嬌軀,口呼“黛妹”,一隻手捂住她傷口處汩汩鮮血,另一隻手發功為她注入真氣。
兩名忍者對視一眼,在這緊要關頭卻也希望他救轉豐臣小姐,一時持刀未決。
豐臣美黛臉色煞白,雙眼緊閉,呼吸已是出多入少。急得少衝狂注真氣,卻感覺到黛妹的身體越來越冷,似有一縷香魂急速抽離。
二忍者自是悔恨不迭,害死小姐,神主大人那裡不大好交待,但使命為大,此時豐臣小姐伊人已逝,互使眼色後便即揮刀砍向少衝。
少衝此刻痛感錐心,刀鋒近身體內才生出感應,也隻是隨手反撥,卻是後發先至,立即將來刀撥開,虎目如電,射向兩個忍者。
二忍者被少衝看得膽寒,自知武功與他差得太多,此行本擬暗殺,現已為識破,隻有風緊扯乎,趁少衝神思不屬,拖刀穿戶而走。
少衝要殺二人直是輕而易舉,但他心係黛妹,隻想多陪她一會兒,寄希望她還有一線生機,哪有心思再去追擊?
他抱著美黛子的身子恍然明白,黛妹待自己情深意切,怎麼可能說走便走?她多次提及自殺殉情的吟公主,常常感歎生死無常,恐怕早已有了一死百了的念頭,除了強逼綁走,那便隻有身死一途了,且是代少衝受刀,一命換一命。而自己竟然臆測她屈於家族壓力,並托之以緣份訣彆,就此把她壓在心底,偶爾想及,也隻有怨懟之意,竟沒想到黛妹為了自己能活下來,已然魂歸天國!
縱然少衝使出渾身解數,懷中人依然如睡死一般,臉上卻顯出似解脫後的欣慰。恍似又看到美黛子言笑晏然,掙開少衝的懷抱說道:“少衝君,我們曾經擁有過,怎可還求天長地久?人心不可不知足,我回返故國,從此天各一方,你可要保重自己啊。”說完這話化作一道輕煙向廳外飄逝。
少衝心想如果不是為救自己,黛妹如何會死,可惜終究沒有聽空乘大師的忠告,害死了黛妹。而自己竟然醉而不知,死不能聆最後遺言,甚至不知她魂眠何處,悲極生怒,便要回去教訓那個醉死之人。他這般不知跪了多久,一起身才覺雙腿麻木,不聽使喚。拖著酸麻的雙腿,向歸來莊花廳走去。黑夜中的歸來莊一派蕭索,花廳內還亮著燈光,一個背影正在地板上忙碌著,少衝大為驚異,定睛一看,見是朱華鳳,正用抹布蘸水將地板上的血跡一點點擦淨,額頭上已見香汗淋漓。朱華鳳似乎覺察到異樣,回過頭來,眼神正好與少衝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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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衝眼神隨即移開,上前指著地上的人大罵,將他所聽到的最難聽之話都罵了出來,罵到激烈處,竟而抽劍刺去。再撥回劍瞧著劍尖上滴滴鮮血,哈哈大笑。
朱華鳳看得呆了,叫道:“你瘋了麼?你竟然殺了……你自己?”
少衝已看出眼前的朱華鳳鳳髻高挽,並非過去發披綠雲,恍然明她也進入了自己的幻境之中,奇道:“你怎麼來了?你就不怕回不去麼?”朱華鳳道:“我不放心你,就算是死也是跟你死在一處,怕什麼?”
少衝道:“我用天眼通到這裡來,看明白了一些事,原來美黛子是為了救我才死的。我恨我自己,害她為我而死,更恨我自己,回到了過去仍然沒能救回她。”
朱華鳳道:“你醒醒吧,你在做夢,你看到的都是夢境。”
少衝忽似想到了什麼,道:“你是說,美黛子為我擋刀,也是夢幻?美黛子到底有沒有死?”
朱華鳳眼神不敢與少衝相對,低聲說道:“這……你不要問了,我發過誓,要保守這個秘密……”剛話至此,被少衝著她雙肩一陣搖晃。少衝瘋了似地叫道:“什麼秘密?你老實跟我說,你三年前來歸來莊是否見到什麼?美黛子到底有沒有替我而死?”
朱華鳳被他抓得痛入骨髓,花容失色。少衝也終於克製衝動,鬆開如鉗鐵手。
朱華鳳秀眉含蹙,秋波蘊恨,道:“我知道,你還是忘不了你的黛妹。有些事我確實刻意瞞著你,我是怕你知道了更難振作,哀莫大於心死,你的心死了,你這個大英雄便毀了。”
少衝苦笑道:“鳳妹,你太瞧得起在下了,在下算什麼英雄?做英雄便要絕情麼?若如此我寧願做一個凡人。”
朱華鳳追憶起往事,說道:“當日我帶人剿除櫻花神社,雖撒下天羅地網,仍讓其餘孽破網而出。豐臣美黛乃神社之主,未能完成使命,還與人私奔,其父豐臣寧則勃然大怒,親至指揮,妄圖卷土重來。你還記不記得在京時多次遭人暗算?那便是神社餘孽所為。倭人行事決絕,你們就算逃到天涯海角,究竟難脫魔掌。後來他們突然放棄了對你的追殺,你不覺得奇怪麼?”
少衝道:“我當時以為,美黛子如命歸國,舍我而去,櫻花神社便也不再為難了。”
朱華鳳搖頭道:“倭人心高氣傲,自將你奪人之妻視為奇恥大辱,非抽筋挫骨不能泄其憤。之所以放棄追殺,乃因豐臣寧則因病而歿,死前遣散神社,神社一夜之間分崩離析。威風如藤原武藏者也如散家之犬,終而切腹於軒轅台上。其餘孽或流寇海上,或成浪人,再也未聚集生事,櫻花神社恐怕自此從中土絕跡。”
少衝雖明白了其中原委,但朱華鳳始終未提及美黛子的下落,急切問道:“你來歸來莊,見過美黛子是不是?”
朱華鳳甚感痛苦,低著頭道:“我來到歸來莊,隻見到一個醉人,和一灘血漬。”少衝聽她言下之意,此次所見是真的了,心下燃起的希望之火陡然熄滅,說道:“你把血漬擦淨,便是不想讓我知道?”朱華鳳垂頭不語,自是默認。
少衝想到美黛子並非離己而去,替己一死是為了自己好好活下去,而公主的所作所為也是為了不讓自己意誌消沉,心裡除了自責,也好受了許多。對朱華鳳道:“公主,咱們回去吧。”
朱華鳳聞言俏目閃亮,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我沒聽錯吧?還以為你會設法救豐臣姑娘於刀下,為了她永留這幻境中,一起天長地久呢。難道你不想找到她瘞玉埋香之處麼?”
少衝不禁撫膺道:“這一切如同真實的夢幻,沉迷於夢中又與溺酒飽醉何異?人既已逝,找到一堆土壟又能如何?不如將她埋在我少衝心底,可以時時祭奠。”
言罷,兩人一起咬破舌尖,跳出了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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