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三人借著枝葉的掩護,沿著陡峭的小徑往落霞村後山摸去。柳婆婆走在最前,腳步雖有些蹣跚,卻異常穩健,每一步都精準踩在不易打滑的石麵上,顯然對這條路熟稔至極。
“再往前過一片鬆林,就能看到落霞村的籬笆牆了。”柳婆婆壓低聲音回頭叮囑,“鬆林裡多亂石,腳步輕些,彆驚動了可能藏著的暗哨。”
沈硯與阿石點頭應下,放慢腳步緊隨其後。剛踏入鬆林,空氣中忽然飄來一絲淡淡的血腥氣,沈硯心中一緊,連忙拉住阿石,示意他停步。柳婆婆也察覺到異樣,緩緩舉起手中的拐杖,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的黑影。
就在這時,左側的亂石堆後忽然竄出兩道黑影,手中短刀泛著冷光,直撲走在最前的柳婆婆。“柳老婆子,彆來無恙啊!”黑影的聲音帶著戲謔,顯然是影閣的人。
“果然有埋伏!”阿石低喝一聲,猛地抽出腰間柴刀,迎了上去。他雖無精湛武藝,卻憑著常年乾粗活的力氣,劈砍間竟也有幾分章法,堪堪擋住兩名黑影的攻勢。
柳婆婆拄著拐杖側身避開短刀,手腕一翻,從拐杖頂端抽出一柄三寸長的短刃,反手刺向身旁的黑影。那黑影猝不及防,被刺中肩頭,痛呼一聲後退幾步。
沈硯雖不善打鬥,卻也沒閒著,他摸出懷中的銀針,借著月光看準時機,揚手射出。銀針精準紮中一名黑影的膝彎,那黑影腿一軟跪倒在地,被阿石趁機一柴刀劈中手臂,短刀脫手飛出。
“就這點本事,也敢來攔路!”阿石喘著氣,正要乘勝追擊,卻聽到鬆林深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顯然是更多的影閣弟子被驚動了。
柳婆婆臉色一變:“不好,他們人多,再耗下去就走不了了!”她一把拉住沈硯,“你帶著阿石往鬆林東側的密道跑,出口直通張山家後院,我來拖住他們!”
“不行!婆婆,要走一起走!”沈硯不肯鬆手,方才柳婆婆已經帶傷,若是獨自留下,定然凶多吉少。
“彆廢話!”柳婆婆用力甩開他的手,將短刃塞到他手裡,“秘經和銅符都在你身上,你不能出事!記住,找到蘇珩後,務必聯合他守住剩下的殘頁,彆讓墨無常得逞!”說著,她轉身拄著拐杖衝向趕來的黑影,故意大聲嗬斥,將他們的注意力引向自己。
“婆婆!”沈硯眼眶發熱,卻知道柳婆婆說得對,他咬了咬牙,拉住還想衝上去的阿石,“走!不能讓婆婆白白犧牲!”
二人轉身往東側狂奔,身後傳來柳婆婆的喝罵聲與兵器相撞的脆響,還有黑影的怒吼聲。阿石攥緊拳頭,眼中滿是不甘:“掌櫃的,等咱們找到幫手,一定要回來救婆婆!”
“會的。”沈硯沉聲應著,腳步卻絲毫未停。他知道,此刻唯有儘快脫身,找到蘇珩,才能不辜負柳婆婆的犧牲。
按照柳婆婆的囑咐,二人在鬆林東側的岩壁下找到了那個被藤蔓遮掩的密道入口。鑽進去後,密道雖狹窄,卻比隕星崖的密道好走不少,腳下甚至有前人踩出的石階。約莫一炷香後,前方終於透出微光,二人加快腳步,鑽出去時,竟真的站在一處農家的後院裡。
院內堆著不少乾柴,旁邊的雞舍裡傳來幾聲雞叫,正是張山家——院牆上掛著的獵弓,沈硯還記得是白天見過的樣式。
“誰在那兒?”屋內傳來張山警惕的聲音,緊接著,門“吱呀”一聲打開,張山拄著木棍走了出來,看到是沈硯與阿石,才鬆了口氣,“是二位恩人!你們怎麼從這兒過來了?柳婆婆呢?”
沈硯想起柳婆婆留在鬆林裡的身影,聲音有些沙啞:“柳婆婆為了掩護我們,被影閣的人纏住了。張大哥,我們能不能借你家暫避,再請你幫我們安排一輛下山的車馬?”
張山臉色一沉,當即點頭:“恩人放心,我這就去給你們收拾房間,車馬的事我連夜去安排,村裡的獵戶們都受過柳婆婆的恩惠,定能幫上忙!”說著,他引著二人進屋,又叮囑道,“你們先在屋裡歇著,彆輕易出門,免得被影閣的人發現。”
沈硯與阿石走進屋內,看著簡陋卻整潔的陳設,心中滿是沉重。他們知道,柳婆婆的犧牲隻是開始,接下來麵對的墨無常與影閣,隻會更加凶險。沈硯取出懷中的玉牌與銅符,緊緊攥在手中——他必須儘快趕到臨江鎮,找到蘇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