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狼藉的堂屋,李令月看著落在地上的帶刀郎武服,隻覺得萬分刺眼。
而鄭羽此時真真不敢再開口。
原本他十分自信,對方最多嚇唬嚇唬他,絕對不敢殺了自己。
可這一通話說出口,他吃不準了。
正如陳行所說,他們自己設計的這個局,規矩道理也由他們自己來講,在這個局裡,他們自然占儘優勢,不敗不破。
可陳行卻直接掀桌子,不跟你們玩了。
武聖弟子的身份?
人家不要了!
欠你真氣?
人家給你當五年隨從還債!
這就……
眼皮低垂,鄭羽藏起眼中陰翳。
“三公子。”
薛柔輕輕開口。
鄭羽愣了一下,“殿下?”
“勞煩三公子去一趟黃府。”
薛柔開口,就好像在說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
而去黃府做什麼,自然不用多講。
鄭羽第一次,臉上露出來難看的表情。
你們設局,用他來當棋子,他認了。
可你這棋下不下去,就把他丟出來?
合著裡裡外外都在秀,就我鄭羽在挨揍?
原本就對陳行的嫉恨,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聽殿下的話,自己必將淪為笑柄,且天安城的那位父親跟兄長,必然不會輕饒自己……’
‘可要是不聽……他拿什麼敢不聽?’
死局。
‘不就是掀桌子嗎?你陳行一個草莽出身的武夫敢,我鄭羽未必不敢!’
想通關節。
鄭羽當即沉聲喝道:“此事先因後果,在下實在不知詳情。
可事到如今,讓在下去黃府退婚,實在有損我鄭氏之名,萬萬不妥!
然殿下下令,在下不從亦是不臣!
如此兩難,無可奈何,在下以命相抵,以全諸位!”
一通話講出來,給足薛柔這位大真君反應時間後,他心一橫,直直往陳行刀刃上撞。
他鄭羽,從來都不是無名小卒!
侯府之內地位如何不講,他出門在外,就是武安侯府三公子!
代表的就是天安鄭氏!
他老師是當朝大儒,他本人,更是國朝知府,朝廷命官!
死在這?
誰能交代?!
果然,一道道細密的黃金鎖鏈憑空浮現,纏住陳行霜刀的同時,更是將鄭羽扯開。
‘賭贏了!’
鄭羽嘴角微微掀起,而後迅速換上一臉正色,哪怕被黃金鐵鏈纏身,依舊掙紮著衝薛柔開口,“忠孝難兩全,請殿下成全下官!”
薛柔看著求死的鄭羽,銀牙暗咬。
跟李令月不同,這夯貨除了練武,不通人情,此時隻以為這位三公子頗為剛烈。
而她長在皇家,這等伎倆如何看不穿?
可問題是,她還真不敢讓鄭羽死在這!
一時間,陷入僵局。
“你去退婚,本宮答應你的,依舊有效。”
聽到耳邊傳來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鄭羽心中一喜。
薛柔妥協了。
“此事因本宮而起,鄭氏責難,本宮承擔。你且去退婚就是。堂堂國朝命官,動輒自戕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