泵房內一片死寂,隻有三人粗重不均的喘息聲在封閉的空間裡回蕩,格外清晰。鐵門暫時隔絕了外界的危險,但泵房內部濃鬱的黑暗和那股若有若無的、仿佛金屬呼吸般的微弱嗡鳴,帶來了新的不安。
墨白靠著鐵門,緩緩調整呼吸,冰冷的感官提升到極致,仔細捕捉著黑暗中的任何異動。懷中的林幽呼吸微弱,那絲無意識散發的寧靜波動如同風中殘燭,似乎隨時會熄滅。阿吉癱在冰冷的地上,幾乎隻剩下喘氣的力氣,腿上的傷和之前的驚嚇耗儘了他最後一絲精力。
那微弱的嗡鳴聲似乎源自泵房深處,斷斷續續,帶著某種規律的脈衝感,不像是活物,更像是……某種尚未完全停止運作的古老機器?
墨白輕輕將林幽放在相對乾燥的地麵,示意阿吉保持絕對安靜。他無聲地拔出“夜”,刀鋒在絕對的黑暗中也不帶一絲反光,如同吞噬光線的本身。他如同幽靈般,向著嗡鳴聲傳來的方向潛行而去。
泵房內部比想象中更大,堆放著許多廢棄的管道和閥門,空氣中彌漫著鐵鏽和機油的味道,掩蓋了其他氣息。墨白憑借著超凡的感知,避開障礙物,一步步接近聲源。
最終,他在泵房最深處的一麵巨大的、布滿各種儀表和閥門的控製牆前停了下來。嗡鳴聲正是從牆後傳來,更加清晰了。而他的目光,卻被牆角一堆廢棄的帆布和麻袋吸引。
那堆雜物後麵,似乎有極其微弱的……呼吸聲?還有一個……細微到幾乎無法察覺的心跳聲?
有人!
墨白眼神一厲,刀尖瞬間指向那堆雜物,聲音冰冷如同實質:“出來。”
沒有回應。隻有那微弱的呼吸聲似乎停滯了一瞬,然後變得更加急促和恐懼。
墨白沒有上前,隻是維持著壓迫的姿態。在這種地方,任何活物都可能是致命的威脅。
僵持了十幾秒。
終於,那堆帆布微微動了一下,然後,一個瘦小的身影極其緩慢地、帶著明顯恐懼地,從後麵挪了出來。
借著控製牆上某個尚未完全熄滅的、閃爍著微弱紅光的指示燈,墨白看清了對方。
那是一個看起來隻有十五六歲的女孩。頭發枯黃,亂糟糟地粘在一起,臉上臟兮兮的,唯有一雙眼睛大得驚人,瞳孔的顏色是一種極其罕見的、近乎透明的淺灰色,此刻正因為極致的恐懼而睜得更大,身體瑟瑟發抖,像一隻受驚過度的小獸。她身上穿著不合身的、沾滿油汙的工裝,看起來已經在這裡躲藏了很長一段時間。
女孩雙手緊緊抱著一個破舊的、看起來像是自製的東西——由幾個老舊的收音機零件、玻璃鏡片和導線胡亂拚湊起來的,像是個粗糙的單筒望遠鏡。
她驚恐地看著墨白,看著他那沾滿血汙和戰鬥痕跡的衣服,看著那柄散發著冰冷殺氣的黑色長刀,身體抖得更厲害了,牙齒咯咯作響,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墨白眉頭微蹙。不是畸變體,也不是“清道夫”或者“公會”的人。更像是個……躲藏在這裡的流浪兒?但她的眼睛……
那雙淺灰色的瞳孔,在極度恐懼中,似乎閃過一絲極其微弱的、非自然的流光。
“你是誰?為什麼在這裡?”墨白的聲音依舊冰冷,但稍微收斂了一絲殺意。
女孩被他嚇得猛地一哆嗦,下意識地往後縮,卻撞到了冰冷的牆壁,無處可退。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話,卻隻發出一些氣音。
“我……我沒有惡意……”終於,一個極其細微、顫抖得像蚊子哼哼的聲音從她乾裂的嘴唇裡擠出來,“彆……彆殺我……”
“回答我的問題。”墨白不為所動。
“我……我叫小瞳……”女孩的聲音帶著哭腔,語無倫次,“我住……住上麵……他們追我……我就躲下來了……下麵……下麵比較安全……”
“他們?誰追你?”
“穿黑衣服的……帶徽章的……很凶……”小瞳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抱緊了懷裡那個粗糙的“望遠鏡”,“他們……想抓我……”
“清道夫”?墨白眼神微動。這女孩有什麼特彆,值得“清道夫”追捕?
“你在這裡躲了多久?聽到看到什麼?”墨白換了個問題,刀尖依舊指著她,但角度稍微偏開了一些。
“不……不知道……很久了……”小瞳稍微鎮定了一點點,但依舊不敢看墨白的眼睛,目光遊離著,似乎在感知著什麼,“我……我能‘感覺’到一些東西……不好的東西……上麵很多……下麵……下麵之前隻有那個‘大塊頭’的呼嚕聲……”她指了指控製牆後麵,顯然指的是那個發出嗡鳴的東西。
“但剛才……”她的臉色突然變得更加蒼白,透明的灰色瞳孔微微收縮,看向墨白來的方向,聲音充滿了恐懼,“剛才……好多……好多‘針’!又冷又尖的‘針’!從上麵下來了!還有……還有兩個很燙很亂的‘火堆’……一個……一個像冰一樣冷的‘影子’……抱著一個……一個很安靜很奇怪的‘小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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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白的瞳孔驟然收縮!
‘針’?指的是那些“哨兵”的攻擊性觸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