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深處的房間比外麵大廳安靜得多，隻有老舊通風扇葉緩慢轉動的嗡鳴。房間不大，陳設簡陋，隻有幾張行軍床和一個破舊的桌子，但至少乾淨，空氣中沒有外麵那股濃重的煙酒和汗味。
墨白將昏迷的林幽小心地放在一張床上。阿吉攙扶著小瞳坐在另一張床邊，自己則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處理著腿上的傷口。小瞳抱著膝蓋，身體依舊微微發抖，但眼神稍微安定了一些，好奇地打量著這個相對安全的空間。
影子靠在門邊的牆上，防毒麵具已經取下，露出一張出乎意料年輕、甚至可以說清秀的臉龐，隻是那雙眼睛過於冷靜銳利，仿佛能看透一切偽裝，嘴角習慣性地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譏誚弧度。他她從其喉結和略顯平坦的胸部特征來看，更偏向男性，但聲音和舉止都帶著一種中性感）隨手將麵具放在桌上，拿出一個扁平的金屬酒壺喝了一口。
磐岩則將那麵巨盾小心地靠在牆角，發出沉重的悶響。他活動了一下粗壯的脖頸，發出哢哢的聲響，然後一屁股坐在桌子上，那簡易桌子立刻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
“媽的，累死老子了。”磐岩嘟囔著，看向影子，“謝了，影子。要不是你及時趕到，今天還真有點懸。”
影子擺了擺手，目光卻落在墨白身上：“謝就不必了，記得把維修盾牌的能量電池錢付了就行。倒是這位……怎麼稱呼？你那兩把刀，有點意思。”
“墨白。”墨白簡單回答，正在檢查林幽的狀況，頭也沒抬。
“墨白……”影子咀嚼著這個名字，眼中閃過一絲若有所思，“沒聽說過的名號。新人？還是從哪個角落裡蹦出來的老怪物？”
“有區彆嗎？”墨白冷淡地回應。
“區彆大了。”影子笑了笑，那笑容卻未達眼底，“新人意味著麻煩不斷，老怪物意味著本身就是個大麻煩。不過看你惹事的能耐，估計後者可能性更大。”他她的目光再次瞥向林幽，“還帶著這麼個……顯眼的‘寶貝’。”
墨白包紮傷口的手微微一頓，抬起眼，冰冷的目光直視影子：“你想說什麼？”
“放鬆點，玩刀的朋友。”影子舉起雙手，做出一個無害的姿態，“我隻是個做情報生意的，順便偶爾接點‘物流’和‘安保’的私活。對你們沒惡意，相反，我覺得我們或許可以……合作。”
“合作？”阿吉忍不住插嘴，“怎麼合作？”
影子看向阿吉，眼神裡帶著一絲玩味：“很簡單。你們，特彆是這位墨白先生和他背後那位小朋友，顯然價值不菲，也麻煩纏身。而我，恰好消息靈通，路子野，擅長解決麻煩，也擅長為‘價值’找到合適的……買家或者庇護所。”他她頓了頓，補充道，“當然，前提是報酬讓我滿意。”
“你想賣了我們？！”阿吉猛地站起來，又因為腿痛呲牙咧嘴地坐下。
“錯。”影子搖了搖手指，“是‘投資’和‘互利’。把你們隨便賣掉能值幾個錢？但如果能幫助你們……呃，或者說，借助你們的能力，在這混亂的世道裡獲得更多資源、情報和立足之地，那收益才是長遠的。我看重的是墨白先生的戰鬥力，還有這位小朋友的……特殊性。”他她指了指林幽，“當然，也包括你們兩位……”目光掃過阿吉和小瞳，“技術宅和感知者的組合，雖然嫩了點，但也算有點潛力。”
墨白沉默著，似乎在權衡。影子的話直白而現實，符合流浪者的風格。他們確實需要一個熟悉地下世界的情報來源和引路人。
“你能提供什麼？”墨白問道。
“信息。安全的路線。物資渠道。甚至……‘身份’。”影子說道，“我知道你們在被‘清道夫’追捕，可能還被‘公會’盯上，甚至惹了更麻煩的東西。在地上世界，你們寸步難行。但在陰影裡，我可以幫你們消失，或者……變成另一個人。”
他她說著，忽然抬手在臉前一拂。
下一秒，令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影子的麵部輪廓和五官仿佛水波般蕩漾起來，肌肉和皮膚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動調整！短短一兩秒內，他她竟然變成了一個完全陌生的、麵容憔悴、眼神惶恐的中年男人模樣！連聲音都變得沙啞急切：“求求你們！有沒有看到我女兒？她這麼高，穿著紅裙子……”
惟妙惟肖！甚至連那種焦急惶恐的情緒都模擬得淋漓儘致！
阿吉和小瞳看得目瞪口呆。
影子又抬手一拂，麵容再次變化，這次變成了一個帶著和煦微笑、眼神卻精明算計的商人模樣，聲音也變得圓滑：“這位先生，我看您這柄武器非凡品，有沒有興趣出手？價格絕對讓您滿意……”
再次變化！成了一個麵無表情、眼神冰冷的“清道夫”低級軍官，用毫無波動的語氣說道：“例行檢查，出示你們的身份證明。”
連續幾次變換，男女老少，各種身份氣質，信手拈來，毫無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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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她恢複了原本的清秀麵容，嘴角帶著那絲慣有的譏誚：“怎麼樣？這算是我的‘名片’。‘百變偽裝師’，影子。隻要我願意，我可以是任何人，出現在任何地方。”
百變偽裝師！難怪他她能如此輕易地潛入各種地方，獲取情報。
“所以，”影子看著墨白，“合作嗎？暫時性的。我幫你們擺脫眼前的麻煩，提供你們需要的信息和渠道，作為回報，你們在某些時候，需要為我‘工作’，或者分享一些……有趣的‘見聞’。”他她特意看了一眼林幽。
墨白與影子對視著，空氣中彌漫著無聲的較量。他知道與這種人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但眼下，這確實是最優的選擇。
“……可以。”墨白最終點了點頭，“但僅限於必要的情報交換和互助。我們不會完全受你驅使。”
“明智的選擇。”影子滿意地笑了，“那麼，合作愉快，墨白先生。以及……各位臨時隊友。”
他她伸出手。
墨白看了一眼那隻看起來乾淨修長、卻不知變幻過多少身份的手，沒有去握，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影子也不在意，自然地收回手，又喝了一口酒。
“那麼，首先，”影子神色稍微認真了一些，“我們來談談你們到底惹了什麼麻煩，以及……你們背後那位小朋友，到底和‘回響’有什麼關係？”
第三個夥伴，百變偽裝師——影子，以這種利益交換的方式，暫時加入了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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