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坪的晨露還凝在草葉上時,林越已將最後一株月靈草收入玉盒。蘇沐月正將剩餘的聚靈玉擦拭乾淨,玉片上殘留的淡金光暈映著她略帶倦意的臉龐——為了護法,她幾乎徹夜未眠。
“都收拾好了?”林越走過去,接過她手中的玉盒,指尖不經意觸到她的指腹,兩人都微微一頓,又迅速移開。
“嗯,”蘇沐月低下頭,聲音輕得像晨霧,“趙師兄他們在拆營帳,說想趕在午時前到山門口。”
林越點頭,目光望向青風宗的方向。晨霧中,那座橫跨兩山的白玉牌坊隱約可見,牌坊上“青風宗”三個大字透著溫潤的靈氣,像一位沉默的老者,正等候著遠行的弟子歸來。
返程的路比來時輕快許多。林越築基中期的靈力足以支撐眾人施展輕身術,腳下的石階在靈力托舉下仿佛化作平地,原本需半日的路程,不到午時便已望見山門。守山的弟子見他們回來,先是一愣,隨即笑著迎上來:“林師兄,蘇師妹,你們可算回來了!清寒長老今早還問起呢。”
穿過山門時,林越下意識摸了摸眉心——那裡的淡金印記早已隱去,卻仿佛還殘留著戰魂致意的暖意。練武場上,新入門的弟子正在練拳,呼喝聲整齊有力,驚起簷下的幾隻靈雀,繞著飛簷盤旋了兩圈,又落回巢中。
“先去見長老吧。”林越對眾人道,將裝著幽冥蜜和月靈草的儲物袋遞給趙柯,“這些你先送去丹堂,我去前殿複命。”
趙柯掂了掂儲物袋,咧嘴笑道:“放心,保證辦妥。對了,執法堂的李師兄昨晚還來問過你,臉色不太好看,你當心點。”
林越應了聲,轉身往清寒長老的靜心閣走去。剛到院門口,就見長老正坐在石桌旁翻看著一卷丹經,晨光透過梧桐葉的縫隙落在書頁上,映出他鬢角新添的幾縷白發。
“回來了。”清寒長老抬頭,無瞳的雙眼中雖看不清情緒,聲音卻比往日溫和,“迷霧林的事,執法堂已報給宗主,你且先回去休整,晚些時候來前殿領賞。”
“長老,”林越卻沒動,目光落在他纏著繃帶的左手上,“您的手……”
清寒長老將手往袖中縮了縮,淡淡道:“無妨,前日處理一隻逃竄的低階屍修時被劃傷,已上過藥了。”
林越心中一動,想起黑風寨的煉屍宗餘孽,剛要追問,卻見長老擺了擺手:“此事日後再說。你剛突破,境界尚不穩,回去好生穩固,莫要分心。”
回到自己的院落時,陽光正好斜斜照進窗欞。案幾上的硯台還保持著他離開時的模樣,硯池裡的墨汁雖已乾涸,卻透著熟悉的氣息。林越走到榻邊坐下,剛運轉起《寒月訣》,就聽見院外傳來腳步聲,竟是蘇沐月。
“我煉了些凝神丹,”她捧著個小巧的瓷瓶走進來,瓶身上還沾著些許丹砂,“剛出爐的,你趁熱服下,對穩固境界有好處。”
林越接過瓷瓶,拔開塞子,一股清苦中帶著甘甜的藥香漫開來,丹田內的靈力竟跟著輕輕震顫。他倒出一粒丹藥,通體瑩白,上麵還留著細密的丹紋——顯然是上品丹藥。
“多謝。”他將丹藥納入口中,暖意順著喉嚨滑下,瞬間化作一股清流,撫平了靈力運轉時的細微滯澀。
蘇沐月看著他服下丹藥,又從袖中取出一張折疊的紙,遞過來:“這是我根據月魂花的特性改良的丹方,你看看能不能用。”
紙上的字跡娟秀工整,標注著“月華丹”的新配比,旁邊還畫著幾株月魂花的形態,花瓣的脈絡都清晰可見。林越看著那些細致的筆觸,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你費心了。”
“能幫上忙就好。”蘇沐月笑了笑,轉身往門口走,“你先休息吧,晚些時候前殿見。”
院門關合的輕響傳來時,林越才回過神,將丹方小心折好,夾進隨身的典籍裡。他走到窗前,望著院中那棵新抽芽的玉蘭,花瓣上的晨露在陽光下閃爍,像極了望月坪草葉上的露珠。
原來所謂歸處,從來不是一座冰冷的院落,而是有熟悉的人,有溫暖的藥香,有無論走多遠,都知道會為你留一盞燈的地方。
晚課前,前殿的鐘聲準時響起。林越換上乾淨的青灰色弟子服,玄冰刃斜背在身後,刃身的冰紋在廊燈下泛著淡淡藍光。走到殿門口時,正遇上趙柯,他身後跟著幾位丹堂的弟子,手裡捧著個錦盒,臉上帶著喜色。
“林師兄,你來得正好!”趙柯將錦盒遞過來,“丹堂長老說這幽冥蜜純度極高,能煉出上品聚氣丹,特意讓我給你送來一半。”
林越打開錦盒,裡麵的幽冥蜜泛著琥珀色的光,粘稠的液體表麵浮著一層細密的金芒,果然是難得的上品。他剛要道謝,就見執法堂的李師兄從殿內走出,目光掃過錦盒,又落在林越身上,嘴角撇出一抹冷意,轉身拂袖而去。
林越沒有在意,將錦盒遞給身邊的弟子:“分發給近期外出曆練的師弟師妹吧,就說是宗門的獎賞。”
弟子愣了愣,連忙應下。趙柯在一旁看得咋舌:“你倒大方,這可是能換幾百塊靈石的好東西。”
林越笑了笑,抬頭望向殿頂的匾額——“守正”二字蒼勁有力,在暮色中透著威嚴。他知道,回歸宗門並非結束,而是新的開始。那些在黑風寨見過的血腥,在古戰場感受的戰魂執念,都化作了此刻心中的沉靜。
晚課的鐘聲再次響起,林越邁步走進前殿,玄冰刃在衣擺下輕輕晃動,像一顆沉穩的心跳,與宗門的脈搏漸漸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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