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兩極淵歸來時，天邊剛泛起魚肚白。林越站在藏經閣的石階上，望著總宗後山的方向，冰火蓮蓮子在丹田內靜靜懸浮，金丹雛形外的蓮紋越發清晰。傳功長老說的“意”字，此刻如烙印般刻在他靈台——所謂道心，從來不是閉門苦修的枯寂，而是明知前路凶險，仍願踏險而行的擔當。
“林師兄！”山下傳來呼喊，隻見趙宇正站在廣場上，身後跟著十餘名執法堂弟子，個個身披銀甲，背負弓弩，顯然是整裝待發的模樣。
林越縱身躍下石階，玄冰刃在晨光中泛著冷光：“何時啟程？”
“宗主令，辰時出發。”趙宇的目光掃過他腰間的兵刃，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魔獸山脈是南疆的門戶，煉屍宗的人常在那裡設伏，據說還馴養了不少屍化的魔獸，此行怕是不輕鬆。”
林越點頭。魔獸山脈他早有耳聞，那裡不僅有高階魔獸盤踞，更因地處陰陽交彙之地，常年彌漫著瘴氣，尋常修士踏入十有八九會迷失方向。他從儲物袋裡取出蘇沐月昨夜送來的藥囊，裡麵裝著“清瘴丹”和“醒神香”，藥囊邊角還繡著一朵小小的月魂花。
“丹堂的蘇師妹倒是細心。”趙宇瞥了眼藥囊，語氣帶著幾分揶揄，“隻是不知她的丹藥，能不能擋得住屍魔獸的煞氣。”
林越沒接話，將藥囊分給隨行的弟子：“每人三顆清瘴丹，進山後每隔一個時辰服一顆。醒神香輪流點燃，莫要讓瘴氣侵體。”
辰時的鐘聲剛響過，一行十二人便踏上了前往魔獸山脈的飛舟。飛舟劃破雲層，林越憑欄而立，望著下方漸漸變得荒蕪的土地——越靠近南疆，靈氣越發稀薄，山巒的輪廓也染上了淡淡的灰敗，像是被煞氣侵蝕過。
“前麵就是斷雲峰了。”趙宇走到他身邊，指著遠處一座斷裂的山峰，“過了斷雲峰，便是魔獸山脈的外圍。那裡有個廢棄的驛站，咱們可以在那裡休整，順便打探消息。”
飛舟在斷雲峰下降落時，已是未時。驛站的木門早已腐朽，門楣上“鎮南驛”三個字被風雨侵蝕得隻剩輪廓，院子裡的石磨上還留著乾涸的黑痕，隱約能辨認出是血跡。
“看來這裡出過事。”一名執法堂弟子拔出佩劍，警惕地掃視四周，“地麵的腳印很新，像是有大隊人馬經過。”
林越蹲下身，指尖撫過地上的蹄印——比尋常戰馬的蹄印大出一圈，邊緣還沾著暗紅色的粘液，散發著淡淡的屍氣。“是屍騎兵。”他沉聲道，“煉屍宗把戰馬也煉成了屍修，速度比尋常坐騎快三成，而且不知疲倦。”
趙宇的臉色沉了沉：“看來他們比咱們預想的更急著進入魔獸山脈。”他對弟子們道，“檢查驛站的水源和糧倉，咱們在此休整一個時辰，申時準時進山。”
林越走進驛站的正屋，牆角的蛛網積了厚厚的灰，案幾上卻放著個嶄新的陶罐，裡麵插著幾支乾枯的月魂花。他心中一動，取下陶罐細看，罐底刻著個小小的“蘇”字——是蘇沐月的父親蘇藥修留下的。
“認得這個？”趙宇不知何時走進來，看著陶罐冷笑，“蘇藥修當年就是在這裡被煉屍宗的人重傷，據說他發現了煉屍宗的一個大秘密，才被滅口的。”
林越握緊陶罐，月魂花的乾枯花瓣簌簌落下。他想起蘇沐月提起父親時泛紅的眼眶，想起她改良丹方時的專注，突然明白她為何對魔獸山脈如此在意——或許她早就知道，父親的失蹤與這裡脫不了乾係。
“這秘密，你知道多少？”林越轉身看向趙宇，金丹初期的靈力不自覺地散出，逼得對方後退半步。
趙宇穩住身形，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強作鎮定：“我也是聽長老們提起過，具體的不清楚。”他岔開話題，“時辰差不多了，該進山了。”
魔獸山脈的入口比想象中更陰森。巨大的古樹遮天蔽日，樹乾上纏著暗紫色的藤蔓，葉片邊緣泛著寒光，偶爾有黑色的瘴氣從藤蔓間溢出，落地時竟將青草腐蝕出一個個小洞。
“跟緊點，彆走散了。”林越祭出玄冰刃，寒氣在身前凝成一道屏障，將撲麵而來的瘴氣擋在外麵，“這些藤蔓叫‘蝕骨藤’，沾到皮膚會潰爛，儘量彆碰。”
弟子們紛紛祭出法器護體，跟著他往山脈深處走。越往裡走，瘴氣越濃，能見度不足五丈，耳邊不時傳來魔獸的嘶吼，卻看不到身影，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暗中窺視。
“小心！”林越低喝一聲，玄冰刃橫掃，斬斷一條突然從地底竄出的藤蔓。那藤蔓被斬斷後，斷口處竟流出暗紅色的汁液，發出“滋滋”的聲響，落地後冒出陣陣黑煙。
就在這時，前方的瘴氣突然劇烈翻滾，一頭體型如牛的魔獸撞了出來。它渾身覆蓋著青黑色的鱗片，雙眼是渾濁的灰白，嘴角淌著綠色的涎水，正是被屍化的鐵甲犀！
“是三階屍魔獸！”趙宇祭出骨刃，“它的鱗片不怕刀劍，攻擊它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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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甲犀嘶吼著衝來，四蹄踏在地上，震得泥土飛濺。林越身影一晃，避開它的衝撞，玄冰刃順著它的脖頸滑過，冰層瞬間蔓延而上，凍住了它的四肢。
“動手！”林越喊道。
趙宇等人趁機祭出弓弩，淬了破煞符的箭矢精準地射向鐵甲犀的眼睛。隻聽一聲淒厲的慘叫，鐵甲犀轟然倒地，身體迅速化作黑灰，隻留下一顆暗紫色的魔核。
“這魔核……”一名弟子撿起魔核，發現上麵竟纏繞著淡淡的黑氣，“被屍氣汙染了，沒用了。”
林越看著黑灰消散的地方，眉頭微蹙。煉屍宗竟能將三階魔獸屍化，手段比在黑風寨時更加詭異。他抬頭望向山脈深處，瘴氣最濃的地方，隱約有座黑色的祭壇輪廓，祭壇上空盤旋著無數黑影，像是被操控的屍鳥。
“看來他們在那裡搞鬼。”趙宇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眼中閃過一絲忌憚，“那是‘萬屍壇’，據說煉屍宗的人在那裡用活人獻祭，煉製更強的屍修。”
林越握緊玄冰刃，丹田內的金丹輕輕震顫。他想起蘇沐月的藥囊，想起鎮南驛的陶罐，想起那些被屍化的戰魂與魔獸。
“走。”他率先邁步，玄冰刃的寒光劈開前方的瘴氣，“去萬屍壇看看。”
身後的弟子們對視一眼，握緊了手中的兵器，快步跟上。魔獸山脈的瘴氣中，一行身影向著最黑暗的深處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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