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圖消散的餘輝裡,黑色晶石懸在半空,表麵還在微微顫動,像是困著一頭不甘的困獸。林越伸手將其收入玉盒時,指尖觸到晶石的刹那,竟清晰地感覺到裡麵傳來的嘶吼——那是天魔統領最後的意識碎片,帶著滔天的恨意與不甘。
“這東西得找個地方好好封起來。”趙勇拄著斧柄站起身,胸口的衣襟被魔氣灼出好幾個破洞,露出下麵結了血痂的傷口,“剛才那下自爆衝擊,估計周圍百裡的天魔都能感應到,用不了多久就得有更厲害的家夥來尋仇。”
柳清鳶的笛聲早已停了,她正用指尖蘸著腰間的療傷藥膏,小心翼翼地塗抹在林越手臂的灼傷處。藥膏觸到皮膚時泛起一層淡金色的光,帶著草木的清香,林越能感覺到灼痛感正順著血液一點點褪去。
“往南三十裡有座廢棄的山神廟,”她抬眼看向兩人,睫毛上還沾著剛才打鬥時濺到的草屑,“我小時候跟著師父去過,廟裡的石案是整塊玄鐵岩鑿成的,能鎮住邪氣,先去那裡落腳吧。”
趙勇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還是清鳶想得周到,我這一身傷正好借廟門擋擋風。”他扛起開山斧往南走時,步伐明顯有些踉蹌,剛才硬接天魔統領那一擊,顯然沒表麵上那麼輕鬆。
林越走在中間,玉盒被他緊緊攥在手心,晶石的震動越來越弱,卻也越來越沉,像是要把人往地底拖拽。他側頭看了眼身旁的柳清鳶,她正低頭用衣袖擦拭玉笛上的汙漬,陽光透過密林的縫隙落在她發梢,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剛才在自爆衝擊中,她為了護著他,後背的衣襟被撕開一道長口子,露出的皮膚上滲著血珠,卻一聲沒吭。
“你的傷……”林越剛開口,就被她抬手按住嘴唇。
“走路都堵不上你的嘴。”她嗔了句,指尖卻帶著藥膏的暖意,“等歇腳了再說,現在最要緊是離這裡遠點。”
山神廟比想象中保存得完好,朱紅色的廟門雖斑駁,卻還能看清上麵描金的門神,隻是顏料剝落得厲害,露出底下深褐色的木頭紋理。推門時“吱呀”一聲長響,驚起梁上一群麻雀,撲棱棱撞著窗欞飛出去。
廟內的石案果然如柳清鳶所說,足有丈餘長,表麵被香火熏得發黑,卻透著股沉穩的寒氣,玉盒剛放上去,裡麵的晶石就徹底沒了動靜。
趙勇一屁股坐在案旁的石墩上,剛想往地上躺,就被柳清鳶拽起來:“廟裡有乾淨的草垛,去那邊歇著。”她轉身從隨身的行囊裡翻出布巾、藥膏和捆紮傷口的布條,“林越你先處理晶石,我去看看趙勇的傷。”
林越點點頭,將玉盒放在石案正中央,又從行囊裡取出三張黃符——那是出發前一位老道長塞給他的,說關鍵時刻能鎮煞。他按照道長教的法子,將黃符圍著玉盒貼成三角,符紙接觸石案的瞬間,案麵竟泛起一層淡青色的光,玉盒裡徹底沒了動靜。
轉過身時,正見柳清鳶蹲在草垛邊,給趙勇處理後背的傷口。趙勇趴在草垛上,嘴裡咬著根草莖,哼哧哼哧地忍著痛,後背的傷口深可見骨,邊緣還泛著魔氣侵蝕的黑紫色。
“忍忍,這藥膏有點烈。”柳清鳶的聲音放得極輕,指尖沾著藥膏,沿著傷口邊緣一點點往裡推,每當黑紫色褪去些,她就鬆口氣,額角滲出的細汗滴在草垛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趙勇突然悶笑一聲:“清鳶你這手藝,比鎮上藥鋪的老張頭強多了,他給我換藥時,跟薅羊毛似的,疼得我差點跳起來。”
“誰讓你總跟人打架,傷口反複裂,好不了怪誰。”柳清鳶手上稍重了些,趙勇“嘶”了一聲,卻笑得更歡了。
林越靠在石案邊看著他們,忽然覺得這山神廟的香火味裡,混著藥膏的草木香和趙勇身上的汗味,竟比任何安神香都讓人踏實。他低頭摸了摸玉盒,又抬頭望向廟外——陽光穿過廟門的破洞,在地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斑,遠處的山林靜得能聽見風掃過樹葉的聲音,天魔的嘶吼仿佛被這廟牆擋在了另一個世界。
“估計能歇上半天。”趙勇側過臉,衝林越擠眼睛,“那些天魔就算來,也得找齊人手才敢進山,咱們正好趁這功夫補個覺。”
柳清鳶剛用布條纏好趙勇的傷口,聞言白了他一眼:“就你想得美,等下輪流守著,我先值前半夜,你們倆先睡。”她將剩下的藥膏收好,轉身往神像旁的供桌走,“我去看看供桌底下有沒有能當枕頭的東西。”
林越看著她的背影,又看了看石案上安靜的玉盒,忽然覺得這暫時的休戰,就像廟外漏進來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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