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準備出發之際,她輕輕掀起車簾,往外一瞥。
秦嶽、劉福子幾人在這隊伍中。
至於剩下幾個,日後再想辦法逃走便是。
沈知韞清晨與陳玄策道彆,帶著一隊將士出城,不到兩個時辰,陳玄策就收到夫人在外遇險的消息,再過了半個時辰,將士們護著夫人狼狽而歸。
陳玄策得知消息,半路接應沈知韞,遠遠見馬車的身影,便策馬飛奔,一把掀開車簾,仔細打量一番,語氣急切:“怎麼樣,可有受傷?”
沈知韞見到他,總算鬆了口氣,語氣中還帶著幾絲驚慌:“沒什麼,隻是受到驚嚇。”
陳玄策扶她下馬車。
沈知韞腳步一軟,險些摔倒,抓著陳玄策的雙手,極其不安。
“幸好及時掉頭回來……”
她頓了頓,語氣陡然急切起來:
“路上遇到匪徒,他們人多勢眾,有一隊將士引開他們,不知現在如何了?”
陳玄策安撫般拍拍她的肩膀:
“不怕,我現在就派人過去接應他們。”
“先回府再說。”
沈知韞應好。
回府後,陳玄策派人了解情況,心道邊關一平,什麼妖魔鬼怪都出來了。
自從上次捉來勃律之後,邊關暫時安定,之前不敢前來做生意的商販都開始頻頻走動,拉送貨物買賣。
來往商販一多,之前銷聲匿跡的劫匪也起了心思。
這次,更是膽大包天,居然敢對陳玄策的夫人出手!
他自然大為不悅。
“來人,去剿匪。”
李漢升正想表現一番,便由他率軍前往把那個妄想劫持夫人的劫匪給一網打儘!
另一邊,沈知韞因“受驚”不淺,在府中好生休息。
偶爾,還派人去問及那些引走劫匪的將士如何?
下人回話,說是不少將士零零散散歸城,隻有幾人始終見不到人影,生死不明。
沈知韞失落不已,派人安撫那些將士的親眷。
當然,那幾人在軍冊上都是孤家寡人一個,隻有秦嶽有一個親人。
她靠在床邊,手上端著秋月拿來的溫補湯藥,不緊不慢地攪動。
上輩子,勃律雖然沒被抓,但因攻城元氣大傷,兩方暫時平定下來,可大乾內亂不止。因天公不作美,華中一地遭遇乾旱,鬨起饑荒,百姓不堪其苦,奮起造反。
陳玄策被派去平定戰亂。
平叛後,加官進爵,順利回京。
不知如今他被貶斥,這事會不會有改變?
她還等著陳玄策離開,自己才好開始放手做事。
不過這輩子,勃律被抓,邊關穩定,陳玄策被派出去的幾率更大。
晚間,陳屹川得知她遭遇劫匪,過來看她:“母親,您可安好?”
聞言,沈知韞點頭:“沒什麼大事。”
陳屹川心底鬆了口氣。
自從那日他被母親鞭打後,母親對他十分嚴厲,隻是平日裡叫冬青來盯他,自己不怎麼來,他總覺得有些說不清的奇怪和不舒服……
當時他說了許多難聽的話,事後覺得羞愧,不該這麼說,可被打的時候他氣急了,故意說難聽的叫她也難受。
如今,母親無暇管著自己,這兩日可以名正言順地多玩一會。
正好這時陳玄策處理完一半公務,過來看看她情況如何。
伸手替她拿走喝完的湯碗:“怎麼樣?”
沈知韞緩緩搖頭:“原先心頭跳得還有些快,現在緩和不少,沒什麼不對勁。”
聞言,他臉色一緩。
看向一旁的陳屹川:“今日的功課可做好了?”
陳屹川眼珠一轉:“做了。”
隻是做了,又不是好好做了。
陳玄策摸了摸他的腦袋:“川兒也懂事了,知道母親受驚,來關心一二。”
他眼中帶著柔和的笑意。
父子倆瞧著其樂融融。
沈知韞看著,臉上帶著清淺的笑意,可眼中卻夾雜著淡淡的冷意。
畢竟她知道自己隻是虛情假意。
……
京中。
汪映葭被送回來後,跪在地上,忐忑不安地等著陳母看完信件。
手心冒汗,忍不住攥緊衣袖。
終於,半倚靠在床榻上的陳母看完信,輕抬眼皮:
“這是你做的事?”
語氣聽著淡淡,似乎並未動怒。
汪映葭卻心頭一緊:“母親,我也是聽信了謠言,這才……”
陳母打量跪在麵前的女子。
眉眼含情,嬌嬌怯怯,是個惹人疼的模樣。
可惜,舉止浮躁魯莽,人更是蠢鈍如豬。
若非這副好樣貌,叫玄策憐惜她幾分,若非沈知韞也是個眼瞎愚蠢的,她早就被趕回來。
陳母擺手,叫人退下,隻留她親近的嬤嬤在旁侯著。
“你要做什麼?”
“——要害了玄策,還是想早早去地下陪玄文?”
汪映葭心都跳到嗓子眼,她哪能瞞得過婆母?
一想到這,她一下子淚如雨下,哭得情難自控:“母親,我不過是、不過是思念玄文……”
“當初跟著二弟離京,原是想遠離這傷心地,也是為了幫你看管弟妹,可每每見到二弟,我忍不住想起玄文,再得知弟妹與外人不清不楚,傳出謠言叫二弟難堪,一時間激動,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