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後她生氣地跺了跺腳,抓著裙邊毅然轉身進了屋,嘴裡還嘟囔著:“玉娘說的果然沒錯,男人都是壞蛋,隻會害人擔心,等你回來了,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解釋!”
大戰在天亮之前落下了帷幕,睚眥的屍體蓋滿了整個山頭,修道者的防線沒有後退半步。
除少數幾個受了輕傷的人以外,修道者聯盟幾乎全身而退。
首戰勝利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華胥西苑,一時間“睚眥不足為懼,人族必將勝利”的言論成了每個人嘴裡一直在念叨的東西,而作為被黎家推至台前的黎向晚也一時風頭無兩,當天就被叫去城裡做了一次吉祥物。
參與那場大戰的修道者也被視為英雄,他們回到不涼城後,等待他們的是一場盛大的歡迎儀式,長長的隊伍分列兩側,從不涼城西門一直排到城東,領頭的黎向晚一出現,便受到了人們熱烈的歡呼。
不過當事人可笑不出來,他遠遠地就看見站在第一排的慕晨曦,麵若冰霜。
黎向晚一邊笑著跟周圍的人揮手,一邊悄悄地往後縮,不知不覺間就藏到了修道者隊伍的中央。
慕晨曦看著躲躲閃閃的黎向晚,突然笑了出來,隻是這個笑容裡可沒有多少善意。
遊行的隊伍逐漸前進,黎向晚和慕晨曦也越來越近,老百姓異口同聲地喊著兩個人的名字,這種英雄歸來,佳人等待的場麵,看多少遍都看不厭。
圍繞著黎向晚的修道者們也識趣地讓開了一道路,讓黎向晚的小心思付之東流。
慕晨曦穿著浮翠留丹的馬麵褶裙蓮步輕移,大大方方地帶著微笑穿過眾人讓開的道路,來到了黎向晚麵前。
黎向晚乾笑著環顧四周,起哄的人越發興奮,他不敢直視慕晨曦咄咄逼人的眼神,隻好摸了摸鼻子低下了頭,“晨曦今天好漂亮啊!”
“謝謝向晚哥哥誇獎,”慕晨曦施施然行了一禮,隨後踮起腳尖湊到黎向晚耳邊,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你什麼時候文筆這麼好了?一封信都能寫出花來?”
“咳咳,我記得我那封信全是平鋪直敘,沒有半點修辭啊。”
“你的平鋪直敘就是指鬼話連篇,信口雌黃嗎?”慕晨曦笑眯眯嘴角上方是那雙透著寒芒的眼睛。
黎向晚覺得再站在慕晨曦身邊說不定會被寒氣凍上,於是向後大跳了一步,伸出兩指指向慕晨曦,義正言辭地說:“呔!雖然我和你很熟,但是你話可不能亂講,壞我名譽!”
“你小點聲!”慕晨曦向前一步緊逼上來,揮手打掉了黎向晚舉起的指頭,“你不是說你隻是虛職嗎?怎麼隻字不提獸潮的事?你還說不是騙我!”
黎向晚連連揮手,一副“我不是、我沒有”的模樣,“這怎麼能叫騙呢?我隻是沒有說罷了。嘶,鬆手,疼。”
慕晨曦指頭在衣袖的遮掩下悄悄攀上了黎向晚的後腰,使勁地擰了起來,絲絲寒意從指尖鑽進黎向晚的皮膚,凍得黎向晚打了一個激靈。
“那月明的事呢?你還說不是騙我!”
黎向晚收起了笑容,嚴肅地說道:“月明的事可都是他親自說的,他口述我筆錄,一字未改,要騙也是他騙你。”
“他不會跟著你學會騙人了吧?”
“你這是哪裡的話,我是覺得他和我是一樣的人,但我們可是正人君子,騙人的勾當我們可不做。”
“他真的沒有和你上戰場?”
“當然沒有,他要能來那真是幫大忙了。”
“可他不像是能安心呆在劍門關的人啊,我真是越來越不懂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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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女人真的好奇怪,起初你喜歡他英姿颯爽,後來他打打殺殺你又不樂意,現在他不去了你反而覺得他怪,你不覺得你很矛盾嗎?”
“哼!要你管!”慕晨曦的指頭又掐上了黎向晚的軟肉。
“疼疼疼,其實他確實沒有呆在劍門關的心思,是孟道長讓他留下,安心學東西,至於學得是什麼,我也不知道。”
“是嘛。”慕晨曦鬆開了手,聲音也低沉了下去。
黎向晚看著神色黯淡的慕晨曦,輕輕地歎了口氣,對她說道:“我覺得你還是儘快見他一麵比較好。”
“啊?為什麼?我才不要見他呢!”慕晨曦一想起那日無月明冷淡的模樣她就來氣。
“如果不抓緊,可能真的來不及了。”
慕晨曦趕緊豎起一根玉指立在嘴邊,“噓,瞎說什麼。”
“我隻是覺得孟道長好像有點壞心思啊,總有種想讓月明去做些什麼事的感覺。”
“孟道長有他自己的考量吧,再說了那一定是什麼要緊事,月明和咱們不一樣,說不定有些事是非他不可的,就像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的那種。”
“怕的不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怕的是‘苦其心誌,勞其筋骨’啊,你說他去到劍門關到底是福還是禍呢?若是從一開始就沒有被玉娘帶回劍門關,是否也就不會經曆這些了。”
“可是月明要是沒有去到劍門關,說不定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晨曦,你有沒有覺得有時候死真的是一種解脫?”
“當然不是……”慕晨曦從小受到的教導讓她沒有片刻猶豫就給出了否定的答案,可話出了口之後她才想起最近這幾年經曆過的這些事,見過的這些人,心裡的底氣頓時蕩然無存,“你怎麼也開始這麼想了?”
黎向晚沒有回答,眼珠轉了轉瞧了瞧四周的人,臉上又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我們先走吧,大家夥還等著咱們呢。”
愣神的慕晨曦也回過神來,與黎向晚並肩走去,笑著向人群揮手示意。
在這大喜的日子裡,悲傷的話題本就不該被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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