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種藏在暗處的,用些玄乎手段的,最是難防。
“他娘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老子連死都死過一回了,還怕你這個?”
李山河把最後一車鹿糞倒進坑裡,用鐵鍬拍了拍,嘴裡頭惡狠狠地罵了一句。
他心裡頭那股子混不吝的狠勁兒,又上來了。
管你是什麼牛鬼蛇神,明天要是敢出來蹦躂,惹毛了老子,彆怪老子不客氣!
一下午的時間,就在這忙忙活活中過去了。李山河把院子裡的活計都拾掇利索了,又去檢查了一遍自己的那杆五六半,把子彈都壓得滿滿的。
雖然老太太沒說讓帶槍上山,但李山河覺得,家夥什還是帶在身邊心裡踏實。
那玩意兒,不光能打人打牲口,關鍵時候,還能壯膽。
晚飯的時候,氣氛比中午要安靜了不少。
幾個媳婦兒都知道李山河明天要早起去給常奶辦事,一個個都體貼地沒多說話,隻是一個勁兒地往他碗裡夾菜。
李山河也沒客氣,來者不拒,吃得肚皮滾圓。
吃完飯,他沒像往常一樣跟媳婦兒們鬨騰,而是早早地就回了西屋。
“我先睡了,明天得早起。”他跟田玉蘭交代了一句。
田玉蘭點了點頭,也跟著他進了西屋。
薩娜也沒說話,隻是默默地幫他把炕鋪好,又打來一盆熱水,讓他泡腳。
李山河坐在炕沿上,把腳伸進溫熱的水裡,長長地舒了口氣。
薩娜就蹲在他跟前,伸手,輕輕地幫他揉捏著小腿上那結實的肌肉。
“當家的,不管遇上啥事兒,你都得想著,家裡頭還有我們這一大家子人等著你呢。”她低著頭,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說得很清楚。
李山河心裡一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放心吧,你男人心裡有數。”
他知道,媳婦們是猜到了什麼,但她聰明地沒有追問。她隻是用自己的方式,來表達她的支持和擔憂。
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泡完腳,李山河躺在炕上。
這一次,他沒有再做那些亂七八糟的夢。他心裡頭已經有了底,也有了決斷。
不管明天山上有什麼,他都接著。
這是他對一個臨終老人的承諾,也是他李山河做人的根本。
他閉上眼睛,很快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鼾聲平穩而有力。
田玉蘭沒有睡,她就側身躺在他的旁邊,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靜靜地看著他熟睡的臉。
她伸出手,輕輕地,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他那因為常年風吹日曬而有些粗糙的臉頰。
我的爺們,沒那麼容易倒下。
她在心裡,默默地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