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李山河準備離開的時候,他扭頭看了一眼挖好的墓坑,又看了看旁邊堆著的土,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上回給朱大腦袋挖墳的時候,他就記得真真的,當時挖出來的土,最後填回去的時候,咋瞅咋覺得不夠用,墳頭堆得老大不情願的,看著就磕磣。
這回可不能再犯那樣的錯了。
老常太太這麼大排麵,最後墳頭要是堆得小家子氣的,那不是打他李山河的臉嗎?
想到這,他立馬就有了主意。
“都彆愣著了!”李山河衝著那幾個還在回味剛才神奇一幕的小子喊道,“活兒還沒完呢!”
他從旁邊拎起兩個早就準備好的破麻袋,扔在地上。
“石頭,孫胖子,你們倆拿著麻袋,去前麵那坡上,挖點乾淨的黑土回來備著。這叫‘添土’,圖個圓滿,懂不?”李山河信口胡謅道。
“好嘞,二哥!”石頭現在對李山河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二哥說啥就是啥,他拎起一個麻袋就要走。
孫胖子剛從被黃仙嚇暈、又被石頭抽醒的迷糊勁兒裡緩過來,一聽還要往彆處去,臉又有點白了:“二哥,還去啊?這山裡,怪邪乎的……”
“邪乎個屁!”李山河眼睛一瞪,“有啥邪乎的?剛才那些都是來給常奶送行的祥瑞,是好事兒!你個大老爺們,咋膽子比兔子還小?”
說完,他衝著彪子一甩下巴:“彪子,你拿著槍,跟著他倆去。給我看著點,彆讓他倆偷懶。有啥事兒,趕緊給老子放一槍!”
彪子一聽有任務,立馬把胸脯拍得“嘭嘭”響:“放心吧二叔!有俺在,啥事兒沒有!”
他把那杆獵槍往肩膀上一扛,那架勢,跟個要去巡山的將軍似的,衝著還在磨蹭的孫胖子和一臉興奮的石頭吼道:“你倆,胖瘦頭陀趕緊的,跟上!”
孫胖子和石頭對視一眼,得,這外號是摘不掉了。
孫胖子一臉的生無可戀,石頭倒是覺得這外號挺威風,倆人一個愁眉苦臉,一個興高采烈,跟在彪子屁股後頭,朝著山坡另一頭走去。
李山河看著他們仨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
這幫小子,還真是一群活寶。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那個墓坑,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變得嚴肅起來。
他彎腰,從地上撿起一把鐵鍬,對著剩下的幾個小子說道:“走,活兒還沒乾完呢。這坑,是挖出來了,可你們瞅瞅,這叫啥樣?方不方,正不正的,跟狗啃了似的。到時候老太太下葬,住著能得勁嗎?萬一住著不舒坦,半夜托夢找我麻煩咋整?”
“乾活,就得有乾活的樣兒。給咱把這坑,修利索了,修漂亮了!”李山河說著,自己第一個跳進了坑裡。
李山河一跳進坑裡,剩下那幾個小子也立馬回過神來,一個個跟著跳了下去。
王小虎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他抹了把臉上的汗,看著坑壁上那些凹凸不平的土坷垃,有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二哥,剛才……剛才光顧著使勁了,沒注意這些。”
“光使勁有啥用?乾活得用腦子。”李山河嘴上教訓著,手上的活兒卻沒停。他拿著鐵鍬,像個泥瓦匠似的,小心翼翼地鏟著坑壁。
鐵鍬的刃口貼著土壁,從上到下,輕輕一刮,多餘的土就簌簌地掉了下來。來回幾下,一麵原本坑坑窪窪的坑壁,就變得跟刀切的豆腐似的,平整光滑。
“都看著點,學著點。”李山河一邊乾,一邊說,“這叫‘修金井’。這坑,以後就是老太太的家了。咱把家裡收拾利索了,她在下頭才能住得舒坦。這不光是給主家乾活,也是在給自個兒積德。”
他這話說的半真半假,但那幾個小子聽得是連連點頭。
他們現在對李山河的話,那是信了八成了。尤其是經曆了剛才那些邪乎事兒,他們心裡頭對這些神神叨叨的說道,也多了幾分敬畏。
“二哥說的對!咱得把活兒乾漂亮了!”
“就是,不能讓常奶住著不得勁!”
幾個小子來了精神,也不用李山河多說,一個個有樣學樣,拿著手裡的家夥什,開始仔細地修整起墓坑的四壁和坑底。
一時間,坑裡隻有鐵鍬刮過土壁的“沙沙”聲,和幾個人壓低了聲音的交談。
“哎,小虎,你說剛才那黃皮子,真是來拜山的?”一個叫李老四的小子小聲問道。
“那還有假?你沒瞅見啊?站起來,跟人似的,對著坑就拜了三拜!我跟你說,我爺以前就跟我講過,山裡的黃仙最是記仇,也最是記恩。咱這是給常奶辦白事,是善事,它才出來拜的。”王小虎說得頭頭是道,好像自個兒是研究這個的專家。
“那那條大長蟲呢?也太嚇人了,身上還金閃閃的。”
“二哥不說了嘛,那叫地龍開路,是吉兆!還有那野雞,那哪是野雞啊,那叫鳳!龍鳳呈祥,你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