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裡清楚,在家裡擺席,搞得這麼熱鬨,其實也是有說法的。
用活人的陽氣,衝一衝屋裡因為辦喪事而聚集的陰氣。
說白了,就是給這房子,做個“大保健”。
李山河拉著彪子,還有石頭、孫胖子他們幾個今天出了大力的功臣,找了張空桌子坐下。
“二哥,啥時候開席啊?我肚子都叫喚半天了。”孫胖子摸著自個兒的肚子,一臉的渴望。
他那半邊臉還腫著呢,看著有點滑稽。
“著啥急?等人都到齊了。”李山河白了他一眼,“看你那點出息。”
話是這麼說,其實他自個兒也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從半夜三點起來,折騰到現在,就早上在常家喝了兩碗湯,啃了個饅頭,那點玩意兒,在山上掄了半天鎬頭,早就消化沒了。
正說著,院子裡負責總管事兒的村長站了出來,扯著嗓子喊了一聲:“都靜一靜!靜一靜!”
院子裡瞬間安靜了下來。
“感謝各位親朋好友,今天來送我常大娘最後一程!人死不能複生,咱們活著的人,還得好好過日子!今天,主家備了點薄酒素菜,不成敬意,大家吃好喝好!開席!”
村長話音一落,院子裡響起一片叫好聲。
緊接著,一盤盤熱氣騰騰的菜,就跟流水似的,被端了上來。
小雞燉蘑菇、豬肉燉粉條、紅燒鯉魚、溜肉段……全都是實打實的硬菜,香氣撲鼻,饞得人直流口水。
李山河他們這桌,因為是“功臣”,還特意多加了兩個菜。
“來來來,都彆客氣,開摟!”李山河拿起筷子,率先夾了一大塊燉得爛糊的雞肉。
他這一動,彪子他們幾個,就跟得了聖旨似的,一個個如同餓虎撲食,筷子舞得都出現了殘影。
“我操,彪子你慢點!那塊魚是我的!”孫胖子眼瞅著一塊肥美的魚肚子肉要被彪子搶走,急得都站起來了。
“滾犢子!誰搶到是誰的!”彪子嘴裡塞得滿滿的,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筷子一抖,那塊魚肉就進了他碗裡。
石頭彆看人瘦,但筷子使得那叫一個靈活,跟條泥鰍似的,在盤子縫裡鑽來鑽去,總能精準地夾到自己想吃的。
李山河也懶得管他們,他現在眼裡隻有吃的。
他端起碗,把菜往嘴裡扒拉,那吃相,跟餓死鬼投胎也沒啥區彆了。
一早上又是緊張,又是害怕,又是賣力氣,消耗太大了。現在,隻有這實實在在的飯菜,才能撫慰他疲憊的身體和心靈。
周圍的席麵上,也都是一片杯盤狼藉,劃拳的,勸酒的,聊天的,熱鬨非凡。
這,才是生活。
這,才是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