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立冬儲冬煙火暖
立冬這天，京城飄起細碎的雪花，庭院裡的桂樹枝椏裹著薄雪，像披了層白紗。林晚星在廚房忙碌，陶罐裡醃著酸菜、蘿卜乾，竹籃裡裝著剛灌的香腸和臘肉，都是街坊們幫忙準備的冬儲食材。她發間的南瓜藤蔓銀簪沾了點水汽，隨著捆紮臘肉的動作輕輕晃動，映著灶火暖融融的光。
“孩子們在窖裡搬南瓜呢，說是要學你做南瓜醬。”靖王爺走進來，左臂抱著捆曬乾的桂花枝，“今年的桂花乾曬得正好，張嬸說加些紅糖煮水，冬天喝了暖胃。”他的動作熟稔自然，將桂花枝掛在房梁上時，指尖的力道拿捏得恰到好處，早已看不出左臂曾有過傷痕。
林晚星笑著往缸裡撒鹽：“讓他們少搬些大南瓜，前日雨瓜抱不動摔了跤，南瓜沒碎倒把他疼哭了。”她指著灶台邊的小板凳，雨瓜正踩著凳子幫阿香燒火，小臉被熏得通紅，念暖則蹲在旁邊擇菜，菜葉扔得滿地都是，“你看念暖那認真的模樣，倒像個小廚娘，就是總把香菜當青菜擇，等下炒出來怕是要沒人吃。”
街坊們陸續送來冬儲的食材，李大爺扛著半扇豬肉，說是“立冬吃豬肉，暖身過寒冬”；貨郎擔著新做的豆腐，切開時豆香四溢。張嬸坐在炕頭納鞋底，棉線在她指間穿梭：“今年的棉花收成好，做的棉襖格外暖和，給孩子們每人做了件虎頭襖，保準冬天凍不著。”
正午的飯桌擺滿了冬味：砂鍋燉著臘肉蘿卜，蒸騰的熱氣模糊了碗沿；金黃的南瓜餅冒著甜香，咬開時內餡流心；還有靖王爺煮的桂花紅糖薑茶，琥珀色的茶湯裡飄著桂花碎。雨瓜捧著碗薑茶小口抿著，辣得直吐舌頭卻不肯放下：“比學堂的白開水甜一百倍！”惹得眾人都笑起來。
二、小雪授藝歲月長
小雪這天，雪下得緊了，庭院裡的積雪沒過腳踝，街坊們聚在王府暖棚裡做年貨。張嬸教大家醃臘魚，阿香帶著女眷們縫棉衣，孩子們圍在靖王爺身邊，看他用竹條編年貨筐，歡聲笑語混著炭火的暖意，在棚裡彌漫開來。
“編筐要先立骨架，再繞竹條，像過日子要先立根基，再慢慢添滋味。”靖王爺用左臂扶著竹條，指尖靈活地穿梭纏繞，很快就編出個南瓜形狀的小筐，“你們看這弧度，要像晚星做的南瓜餅那樣圓潤，才好看又能裝。”他的袖口沾著竹屑，鬢角的銀絲在燈光下泛著暖光，像撒了層碎銀。
林晚星笑著往孩子們手裡塞麵團：“你們學編筐，我教你們做南瓜饅頭，等下蒸好了給街坊們當點心。”她捏起麵團示範，指尖翻飛間就捏出個圓滾滾的南瓜形狀，“記住要留個小揪當瓜蒂，這樣才像真南瓜。”
念暖學著捏麵團，卻把南瓜捏成了歪歪扭扭的模樣，急得直跺腳。靖王爺放下竹條幫她調整形狀，左臂輕輕握住她的小手：“慢慢來，當年你娘教我做南瓜餅，我捏碎了十斤麵粉才學會呢。”他的掌心溫暖乾燥，裹著孩子的小手在麵團上揉捏，很快就捏出個像樣的南瓜饅頭。
傍晚的暖棚飄著甜香，蒸好的南瓜饅頭擺在竹篩裡，金黃的顏色映著雪光格外誘人。雨瓜舉著自己做的“歪瓜裂棗”跑來，獻寶似的遞給李大爺：“爺爺嘗嘗我的手藝，比娘親做的還甜！”老人笑著咬了口，點頭讚道：“好孩子，比蜜糖還甜！”
三、大雪圍爐話家常
大雪封路的清晨，王府暖棚裡生著旺火，街坊們圍爐而坐，聽張嬸講過去的故事。炭火盆裡烤著南瓜子，劈啪作響的聲音裡混著談笑聲，棚外的雪花簌簌飄落，將整個庭院裹成白茫茫一片。
“當年我嫁過來時，這王府還是片荒地，哪像現在這樣熱鬨。”張嬸磕著瓜子，目光落在孩子們身上，“那時王爺剛受傷，整日悶在屋裡不說話，是晚星帶著南瓜餅上門，才把這冷清的院子捂熱了。”
林晚星給眾人添茶，茶湯裡飄著桂花碎：“都是街坊們幫襯，不然我哪能撐過來。”她看向正在教孩子們寫字的靖王爺，他用左臂握著孩子的手，在紙上寫下“暖”字，筆畫圓潤得像個小南瓜，“你看他現在，不僅能教孩子寫字，編筐做餅樣樣行，比當年那個清冷王爺可愛多了。”
靖王爺放下毛筆笑：“還不是被你們逼出來的。”他指著窗外，雪地裡立著個雪人，是孩子們堆的，腦袋用南瓜當身子，插著桂花枝當手臂，“你們看那雪人，倒像我們一家人，圓滾滾的都是暖意。”
午飯煮了大鍋南瓜羊肉湯，薑片和當歸的香氣從砂鍋裡溢出，喝一口渾身暖融融的。雨瓜捧著碗喝湯，羊肉塞得滿嘴都是，含糊地喊：“比學堂的菜湯香一百倍！”念暖則專注地挑南瓜吃，小臉沾著湯汁像隻小花貓。
傍晚雪停時，夕陽從雲層裡鑽出來，給雪地鍍上層金邊。孩子們在雪地裡滾雪球，笑聲震落了桂樹上的積雪。林晚星靠在靖王爺肩頭，看著庭院裡的熱鬨景象，鼻尖縈繞著羊肉湯的醇香與南瓜餅的甜香。
“你看這雪景，多像幅畫。”她輕聲道，指尖劃過他鬢角的銀絲，“我們都成畫裡的老人了。”
靖王爺握緊她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指尖傳來：“老了才好，能守著這煙火氣，看著孩子們長大，比什麼都強。”他指著暖棚裡的燈火，“你看這暖棚，就像我們的日子，外麵天寒地凍，裡麵卻暖意融融，有彼此在，再冷的冬天都能過成春天。”
夜色漸深，暖棚裡的炭火依舊旺著，南瓜餅的甜香混著酒香飄向遠方。林晚星望著窗外的雪光，忽然明白，這便是最好的歲月——有大雪封門的寧靜，有圍爐夜話的溫暖，有歲月沉澱的安穩，將每個尋常冬日都釀成最綿長的暖意。雪落無聲，卻藏著來年的花開，就像這煙火人間的陪伴，沉默卻堅定，溫暖了歲歲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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