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阮芊的月露之力順著玉佩流到石壁上,聖紋立刻像被燙到般蜷縮起來。她忽然明白初艾特倫為什麼要留下——他是想毀掉能量源,讓霧隱衛失去再生能力。
“銀鈴,”她的聲音異常平靜,“你帶著狼崽往前走,出口有母親留下的守護獸。”
“你要回去?”銀鈴的尾巴瞬間炸毛,“那是送死!”
“他還在等我。”初阮芊的指尖撫過壁畫上白袍女子的臉,“就像當年我母親等你母親一樣。”
她轉身時,狼崽們突然咬住她的褲腳,最小的那隻甚至鑽進她的袖管,發出奶聲奶氣的低吼。初阮芊的心像被什麼東西揪了一下,她蹲下身,將玉佩摘下來,塞進銀鈴手裡。
“幫我看好它。”
銀鈴還想說什麼,卻被她推進了前麵的岔路。密道的風帶著水汽吹過,初阮芊深吸一口氣,月露之力在周身凝成銀甲,右手虛握,母親留下的長刀憑空出現在掌心——那是玉佩裡藏著的最後一道力量。
她往回走了三步,濃霧突然從石門的縫隙裡湧進來,一隻霧隱衛的手剛要抓住她的肩膀,就被刀光劈成了青煙。初阮芊的刀上沾著月露之力,那些黑色符文碰到刀身,立刻發出滋滋的灼燒聲。
“看來聖騎士長說得沒錯,白狼族的皇室血脈,果然是縛靈陣的克星。”一個穿著銀甲的男人從霧中走出,他的鎧甲上鑲滿了顱骨,每顆顱骨的眼窩都燃著綠火,“可惜啊,這麼好的血脈,馬上就要變成陣眼了。”
初阮芊認出他鎧甲上的徽記——是教廷的審判長,據說親手策劃了銀狼穀的大火。她的刀指向對方,月露之力在霧中撕開一條通路,直抵男人的咽喉。
“初艾特倫在哪?”
審判長笑了,笑聲像骨頭摩擦:“在祭壇底下的血池裡呢,等把你的血脈融進陣眼,他就能變成最完美的霧隱衛了——畢竟,他體內流著銀狐族的血,可是難得的‘雙料祭品’。”
刀光驟起。初阮芊沒再說話,她知道多說無益。母親的記憶裡說過,對付披著人皮的魔,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們變回骨頭。
月露之力與聖紋在霧中碰撞,發出誦經般的嗡鳴。初阮芊的每一刀都精準地劈在霧隱衛的關節處,那些黑色符文在她的刀下節節敗退。她能感覺到,初艾特倫的氣息就在前方,像風中殘燭,卻始終沒熄滅。
祭壇底下的血池比想象中更深,粘稠的血液裡漂浮著無數殘缺的骸骨,初艾特倫被吊在池中央的十字架上,腐骨毒已經蔓延到他的胸口,淺金色的毛發都變成了灰黑色。但他的眼睛還亮著,看到初阮芊時,甚至還想扯出個笑容,卻隻咳出了血沫。
“你怎麼……回來了?”
“你說過要幫我。”初阮芊的刀斬斷吊著他的鎖鏈,接住他下墜的身體時,才發現他的左手一直攥著塊東西——是半朵用鐵片刻的海棠花,邊緣被磨得光滑,顯然攥了很久。
初艾特倫靠在她懷裡,毒素讓他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卻還是努力睜著眼:“密道……”
“銀鈴帶著狼崽走了。”初阮芊的月露之力像潮水般湧進他的體內,與腐骨毒廝殺,“彆說話,省點力氣。”
審判長的笑聲從血池邊緣傳來:“真是感人啊,可惜今天你們誰也走不了。”他腳下的血池突然沸騰,無數骸骨拚湊成的巨手猛地從池底升起,抓向他們。
初阮芊將初艾特倫護在身後,長刀劃破夜空,月露之力與玉佩裡的力量共鳴,在血池上方撐起巨大的銀罩。那些骸骨巨手碰到銀罩,立刻發出淒厲的慘叫,化作黑煙消散。
“不可能!”審判長的眼睛裡布滿血絲,“縛靈陣怎麼會失效?”
初阮芊抬頭,月光石的光芒不知何時穿透了濃霧,正照在血池中央的石碑上——那裡刻著的,正是白狼族與銀狐族的盟約。她忽然想起母親的話:“真正的封印,從來不是石頭,是願意相信彼此的人。”
她將初艾特倫的手與自己的手疊在一起,按在石碑上。兩族的血脈之力彙入石碑,盟約上的字跡突然亮起,像活過來般爬上血池的邊緣,將整個血池圍成銀色的結界。
審判長被結界彈開,摔在霧裡,發出不甘的咆哮。那些霧隱衛失去縛靈陣的支撐,開始像冰雕般碎裂。
初艾特倫的呼吸漸漸平穩,他看著初阮芊手腕上重新出現的海棠花印記,忽然笑了:“早知道……你這麼厲害,當初就不跟你搶狼崽了。”
初阮芊也笑了,月露之力還在修複他的傷口,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像春雪落在凍土上。“以後狼崽歸你,我隻要你。”
血池裡的血液漸漸褪去,露出底下鋪著的青石板,上麵刻著的銀狼與銀狐交頸而臥,月光石的光芒灑下來,將它們的影子投在石壁上,像幅流動的畫。
初阮芊知道,這還不是結束。審判長跑了,教廷的野心還在,赤血族的黑影也沒完全散去。但她不再怕了,因為她的刀上,不僅有月露之力,還有另一個人的溫度。
初艾特倫的指尖輕輕勾住她的手指,在結界的光芒裡,他淺金色的眼瞳比任何時候都亮:“下次……換我護著你。”
“好啊。”初阮芊握緊他的手,看了眼石碑上的盟約,“我們一起。”
霧還沒散,但月光已經能穿透雲層,在血池的水麵上投下細碎的銀輝。遠處的密道裡,似乎傳來狼崽們的嗷嗚聲,像在催他們回家。屬於他們的故事,還長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