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靈力還在她體內遊走,確認沒有殘留的陰寒:"成功了?"
李瑤點頭,卻突然頓住。
她聽見識海深處傳來極輕的低語,像有人貼著她耳朵說話,聲音沙啞得像砂紙:"你以為...能逃掉麼?"
她猛地抬頭看向湯凜,卻見他正擔憂地望著自己。
海風從密室的窗縫鑽進來,吹得案上的《禁術解錄》嘩嘩翻頁,最後停在某張夾著蛇形鱗片的紙頁上。
而李瑤腕間的皮膚下,有極細的黑紋正順著血管,緩緩爬向心臟。
李瑤的指尖驟然收緊,掌心那片青鱗藤的殘屑被捏得粉碎。
識海裡的低語像根細針,順著耳骨往腦仁裡鑽,她猛地捂住太陽穴,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這聲音與她幼時高燒不退時聽見的一模一樣,那時乳母說她是被臟東西纏了,可後來才知道,那是夜魘血脈覺醒前的預兆。
"瑤瑤?"湯凜的手掌覆上她後頸,體溫透過衣物滲進來,像團穩定的火。
李瑤抬頭,撞進他深潭般的眼底,那裡翻湧著她從未見過的驚濤。
她張了張嘴,喉間卻先溢出聲冷笑——原來剛才的勝利不過是錯覺,那團被扯出的黑霧根本不是源頭,不過是命運拋來的誘餌。
"啪!"
脆響驚得兩人同時轉頭。
李瑤腕間的夜魘玉簡不知何時浮在半空,青玉表麵裂開蛛網般的紋路,幽藍光芒從裂縫中滲出,像極了三年前她在湯家密室初見這枚玉簡時的模樣。
那時婆婆說這是她母親留下的"罪證",卻沒說玉簡裡封著的,是母親用精血寫就的最後遺言。
"北境,深淵之門。"
機械般的女聲從玉簡中溢出,帶著電流似的雜音。
李瑤的瞳孔驟縮——這是母親的聲音!
她記得很清楚,十二歲那年暴雨夜,母親跪在祠堂前被雷劈中的瞬間,嘴裡喊的就是"北境"。
當時她撲過去想拉母親,卻被家仆死死拽住,隻看見母親脖頸處浮現出與她腕間相同的黑紋,然後徹底消失在雷光裡。
"瑤瑤?"湯凜的拇指摩挲她冰涼的手背,將她從回憶裡拽出來。
李瑤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抓住他的衣袖,指縫間滲出的血珠正往他玄色衣料上暈染。
她鬆開手,卻被他反握住,掌心貼著他溫熱的虎口:"我在。"
"我要去北境。"李瑤聽見自己的聲音,像淬了冰的劍,"那裡藏著母親留下的最後答案。"她說著,另一隻手撫上腕間那道正緩緩爬向心臟的黑紋,"也藏著這血脈真正的秘密。"
湯凜的呼吸頓了頓。
他望著她眼底跳動的火焰,突然想起三個月前她被婆婆關在冰窖裡時,也是這樣的眼神——那時她渾身凍得發紫,卻還笑著對他說"我要活著走出這裡"。
現在這雙眼睛裡的光更盛了,盛得他喉頭發緊。
"我去準備傳送陣。"他鬆開她的手,轉身時袖角帶起一陣風,卻在門口停住腳步,側頭看她,"陪你一起。"
夜幕像塊墨玉覆在天際時,李瑤站在湯家私用碼頭的甲板上。
海風卷著鹹濕的氣息撲來,吹得她額前碎發亂飛。
她望著遠處海平線上最後一絲金光,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腕間的黑紋——這紋路比三刻鐘前又深了兩分,像條蓄勢待發的蛇。
"該走了。"湯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李瑤轉身,看見他抱著個檀木匣,匣中躺著枚刻滿星紋的玉盤——這是湯家最高級的傳送陣盤,她曾聽管家說過,啟動它需要消耗家主十年壽元。
"湯凜..."她剛開口,就被他用指尖抵住唇。
他的指腹帶著常年握劍的薄繭,蹭得她鼻尖發酸:"十年壽元換你活著,很劃算。"
李瑤突然撲進他懷裡。
他身上有冷梅香混著雪水的氣息,是她最熟悉的安全感。
她聽見他心跳如擂鼓,在耳邊響成一片:"我母親...她可能還活著。"她悶聲說,"那道黑紋,和她消失前一模一樣。"
湯凜的手臂收緊,幾乎要將她嵌進骨血裡:"所以我們要去北境,把她帶回來。"
傳送陣的青光在甲板上亮起時,李瑤看見湯凜低頭調試陣紋的側影。
他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指尖凝著冰晶,每道刻痕都精準得像用尺子量過。
海風掀起他的衣擺,露出腰間那枚湯家祖傳的寒霜玉,此刻正泛著幽藍的光,與她腕間的黑紋遙相呼應。
"準備好了?"湯凜抬頭,眼中有星光落進去。
李瑤點頭,將手放進他掌心。
傳送陣的靈力如暖流漫過全身,她望著他身後逐漸模糊的海岸線,輕聲說:"如果...如果我體內的東西徹底覺醒..."
"那我就把它連皮帶骨拆了。"湯凜截斷她的話,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滲進她血脈,"你是李瑤,不是任何人的容器。"
青光驟然暴漲。
李瑤最後看見的,是湯凜眼底翻湧的暗潮,和他身後天空中突然裂開的血色雲隙——像極了母親消失那晚的天象。
當靈力消退時,刺骨的寒意瞬間裹住兩人。
李瑤踉蹌一步,被湯凜穩穩扶住。
她抬頭,入目是望不到邊的雪原,風卷著雪粒打在臉上,像無數把小刀子。
而在雪原儘頭,隱約能看見座黑色的山影,山頂籠罩著終年不散的黑霧,那裡——
"深淵之門。"湯凜的聲音裹著白氣,落在她耳邊。
李瑤望著那團黑霧,腕間的黑紋突然劇烈跳動。
她摸向袖中,那裡還藏著半片青鱗藤的殘屑——那是她與過去告彆的憑證。
現在,她要帶著它,去叩開命運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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