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洞的震顫幾乎要將兩人的骨頭搖散,李瑤與湯凜交握的手被震得發麻,指節泛白卻仍不肯鬆開。
洞外的腳步聲突然密集起來,像無數碎石被碾碎在鞋底,順著水幕的縫隙滲進來。
"天命者,交出命契之鑰。"
陰鷙的男聲裹著靈力刺進耳膜,李瑤瞳孔微縮——這聲音比昨夜虛界裡的追蹤術更冷,帶著某種腐木般的腥氣。
她垂眸掃過洞外扭曲的影子,十二道黑袍像十二根釘子,將石洞圍了個密不透風。
為首者的影子尤其高大,指尖的法訣在水幕上投下暗紅紋路,不是玄霄閣慣用的青紋。
"玄霄閣的刺客?"李瑤扯了扯嘴角,袖中鑰匙的溫度突然升高,燙得她腕骨發疼。
她故意將鑰匙往袖底又塞了塞,目光卻似漫不經心掃過為首者的腰際——沒有玄霄閣特有的玉衡佩,連靈力波動都帶著股陳腐的黴味,"還是說......你們偷穿了玄霄閣的皮?"
湯凜的拇指在她手背上輕輕一壓。
他始終盯著洞外,眉峰微蹙,右手早已按上無名指的封印戒指。
那戒指是湯家世代鎮壓邪祟的法器,此刻在他掌心發燙,"他們的靈識鎖定的是鑰匙,"他聲音極低,隻有李瑤能聽見,"不是湯家封印,也不是你我。"
李瑤心頭一跳。
她早該想到——玄霄閣要的是命契裡的因果鏈,可這些人從昨夜虛界追到石洞,連她改古陣的動靜都抓得準,分明是衝著鑰匙本身來的。
洞壁上的靈植圖騰突然泛起微光,醒靈藤的藤蔓在她腳邊纏繞成環,將兩人護在中央。
那是母親當年用精血種下的靈植,此刻正順著她後頸的雪蘭胎記輸送靈力。
"既然來了,就留下點東西再走。"李瑤突然鬆開湯凜的手,指尖在地麵劃出三道深痕。
前日偷抄的古陣圖在她腦中翻湧,她改了第七處節點時,地麵突然騰起金色紋路,像活過來的金蛇,沿著洞壁爬到洞口,"這是湯家鎮壓靈植的困靈陣,"她轉頭衝湯凜笑了笑,眼尾泛紅,"但我加了母親的靈植圖騰。"
湯凜喉結動了動。
他看見那些原本靜止的金鈴花圖騰正在旋轉,每片花瓣都滲出細密的綠光,與李瑤後頸的雪蘭胎記連成光鏈。
洞頂的探險竹突然抖落一身露珠,在兩人頭頂織出半透明的綠網——這是隻有靈植親厚者才能喚醒的護靈陣,而他的小仙妻,正將湯家古陣與李家靈植,以命契之鑰為引,揉成一把淬毒的刀。
"動手!"為首者的喝聲像淬了冰的劍。
十二道黑袍同時抬手,黑色法訣如蛛網般交織,黑芒裹著腥風撞向洞口的金色屏障。
李瑤聽見屏障發出蜂鳴,金色紋路開始出現裂痕——這些人的靈力比玄霄閣刺客更野,像不受控的山洪。
"契約重寫,因果歸位。"李瑤的聲音突然清亮如鶴鳴。
她從袖中取出命契之鑰,鑰匙上的金色紋路正在瘋狂遊走,仿佛急於掙脫束縛。
湯凜這才發現,她的掌心不知何時滲出了血,鑰匙正順著她的血線汲取靈力。"瑤瑤!"他想抓住她的手腕,卻見她對著地麵猛然一插——
整座石洞炸開刺目金光。
鑰匙沒入地麵的瞬間,李瑤後頸的雪蘭胎記亮得幾乎要灼穿皮膚。
洞壁上的靈植圖騰全部活了過來:醒靈藤的尖刺刺破石壁,金鈴花的香氣裹著靈力四溢,連方才蔫了的探險竹都抖著葉片,將綠光注入金色古陣。
湯凜被震得後退半步,卻見李瑤站在光中,發梢沾著金粉,眼尾的淚痣泛著奇異的紅。
洞外的黑網突然凝滯。
為首者的法訣剛要掐完最後一個印,就覺喉頭一甜——他的靈力正在倒流!
從指尖往丹田鑽,像被什麼東西扯著線往石洞裡拽。
其他黑袍人也開始踉蹌,有人抱著腦袋尖叫,有人掐著脖子乾嘔,連最沉穩的副使都瞪圓了眼,指著李瑤的方向:"她......她在吸我們的靈力!"
李瑤望著洞外扭曲的影子,唇角勾起冷冽的弧度。
她能清晰感知到,命契之鑰正在將十二道靈力順著靈植圖騰導入她的經脈——這不是普通的奪靈術,而是用母親留下的靈植為媒,將對方的因果與鑰匙綁定。"玄霄閣用命契鎖人,"她輕聲道,看著為首者的靈力波動越來越弱,"我便用命契鎖你們的因果。"
湯凜握緊了封印戒指。
他看見李瑤的指尖在發抖,卻仍死死按著插入地麵的鑰匙。
洞外的黑袍人已經跪了一地,為首者的玄色衣襟被冷汗浸透,原本陰鷙的臉此刻慘白如紙。
可就在這時——
"小心!"湯凜突然拽著李瑤往旁一躲。
一道黑芒擦著她耳畔飛過,釘在身後的石壁上,濺起一串火星。
為首者不知何時咬破了舌尖,鮮血順著下巴滴落,他的眼睛紅得像要滴血,嘶啞著喊:"天命者......你以為鎖了因果就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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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他的聲音突然卡住。
李瑤看見他的喉結劇烈滾動,瞳孔裡映出石洞中央的金光——那金光不知何時纏上了他的手腕,正順著血管往他體內鑽。
其他黑袍人也僵在原地,有的維持著揮袖的姿勢,有的半跪著抬頭,所有動作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洞外的風突然靜了。
李瑤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能聽見湯凜的呼吸掃過耳畔,能聽見鑰匙在地麵下發出的輕鳴。
為首者的靈力波動徹底亂了——像被攪渾的水潭,先是瘋狂翻湧,接著開始沉澱,最後......她瞳孔驟縮,終於在那紊亂的靈力裡,捕捉到一絲熟悉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