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織草從她發間竄出來,葉片繃成鋒利的針,"不是活物的血,是......"
"命紋傀儡。"湯凜的劍已出鞘三寸,寒芒掃過前方山坳。
李瑤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三具灰撲撲的身影正從石縫裡爬出來,關節處的青銅紋路泛著暗紅,眼眶裡的幽火像要燒穿夜色。
"命尊隕落時,命律亂了。"李瑤後退半步,背貼上湯凜的胸膛。
她能聽見他心跳如擂鼓,卻比自己穩上三分,"這些是舊律的守墓人,專殺試圖改命的......"
"改命的人,該殺嗎?"湯凜低笑一聲,玄鐵劍嗡鳴著斬出一道冰刃。
最前麵的傀儡被劈成兩半,青銅骨架裡掉出幾截發黑的命線——正是李瑤在天命台見過的,被命尊斬斷的舊規矩。
第二具傀儡撲上來時,李瑤的命織草突然竄到她掌心。
靈植的莖須纏住傀儡的脖頸,嫩綠的葉片迅速轉黑,滲出腐蝕性的汁液。"它在吃命紋!"她驚喜地低呼,看著傀儡的青銅皮膚被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幽火"滋啦"一聲熄滅。
湯凜的劍挑飛第三具傀儡的頭顱,轉頭時發梢沾著雪:"命織草認新律,所以能克舊守。"他伸手替她拂去肩頭的傀儡殘骸,"無妄穀的瘴氣,怕是也攔不住它了。"
無妄穀的入口比李瑤想象中更詭譎。
層層疊疊的紫霧裹著腐木味湧過來,湯凜的玄鐵劍剛觸到霧氣便"嗤"地冒起白煙。
李瑤扯了扯命織草,靈植的葉片突然綻放成傘狀,青霧從葉心漫出,竟將紫霧推開半丈。
"陸昭種的斷脈草,專克修士靈脈。"她捏著命織草的莖須,感覺靈植正通過她的指尖汲取靈氣,"但命織草是新律的活引子......"
"它在說,前麵有人。"湯凜的劍突然指向霧中。
李瑤眯起眼,看見一道清瘦身影立在斷脈草叢中,白發被霧氣浸得發亮,卻未沾半片草葉——那是個連瘴氣都不願傷他的人。
"陸昭前輩。"李瑤鬆開湯凜的手,一步步走過去。
命織草從她掌心竄出,莖須輕觸老人手背。
陸昭低頭看了眼纏繞的靈植,又抬頭看向李瑤,眼底的清明讓她想起命尊消散前的眼——但陸昭的眸子裡沒有遺憾,隻有釋然。
"你們終於來了。"他的聲音像陳年的茶,清苦裡浸著回甘。
李瑤將命印遞過去時,指尖微顫——這方玉印承載了太多人的執念,此刻卻輕得像片雲。
陸昭接過命印的瞬間,斷脈草突然全部倒伏。
紫霧凝成細流鑽進命印紋路,李瑤看見玉印表麵浮起金色的卦象,正是她在湯家密室見過的那幅。"舊律困在玉印裡三百年,新律要長在活人心裡。"陸昭撫過卦象,抬頭時眼角有淚,"我算過八百種命局,隻有這一種......"他看向李瑤身後的湯凜,"兩個人站在一起,把規矩踩在腳下的命局,成了。"
離開無妄穀時,李瑤回頭望了眼。
斷脈草正在抽新芽,紫霧散成淡雲,陽光第一次照進這方困了陸昭三百年的山穀。
她摸了摸發間的命織草,靈植的葉片蹭著她的耳垂,像在說"任務完成"。
"從今往後,命運不再屬於某一人。"她轉身對湯凜笑,麵紗被風掀起一角,露出眼尾的淚痣,"而是屬於所有人。"
湯凜伸手替她攏好麵紗,指尖還帶著劍鞘的涼意。
他望著遠處漸亮的天空,突然頓住:"瑤瑤,看。"
李瑤順著他的目光抬頭。
命淵方向的雲層裡,正升起一道金色命光。
那光比命尊的命燈更柔和,卻更明亮,像有無數條命線纏在一起,織成新的天網。
"是新命律。"她輕聲說,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腔。
湯凜的手覆上她的,兩人腕間的紋路又開始相融,"可它為什麼從命淵升起?
那裡......"
"命淵是舊律的墳場。"陸昭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李瑤回頭,見老人站在穀口,白發被命光染成金色,"新律要長,總得在舊土上紮根。"他揮了揮手,轉身走進穀中,斷脈草在他腳下開出淡紫的花。
湯凜的玄鐵劍突然輕鳴。
李瑤知道,那是有修士禦劍飛過的征兆。
她望著命光穿透雲層,照亮千裡山河,聽見遠處傳來急促的劍哨——各大宗門的探路者,已經順著命光來了。
"我們的戲,才剛演到一半。"湯凜將她往懷裡帶了帶,玄鐵劍的寒氣裹著他的體溫,"但至少......"他低頭吻了吻她的額角,"現在,我們是執棋的人。"
命光越升越高,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李瑤望著那光,忽然想起天命台墜落時,湯凜心口的溫度。
原來所謂改命,從來不是推翻所有規矩——而是讓規矩,學會為活人讓步。
遠處的劍哨更近了。
而那道命光,正懸在命淵之上,像顆新升的太陽。
是希望,還是另一場混亂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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